五、太平军余部和捻军的英勇斗争

天京陷落后，太平天国虽然已告失败，但是，大江南北还有数十万太平军和捻军，他们英勇不屈，继续战斗，历时达四年之久。

1864 年春，侍王李世贤奉命率苏、浙、皖等省的太平军到江西取粮就饥， 准备秋后返救天京。6 月，李世贤闻天京已破，与康王汪海洋、偕王谭体元等转到福建，9 月攻克汀州、漳州等城。他们以漳州为根据地，整军练武， 建立政权，保护农商，恢复生产。清政府派左宗棠督湘军从江西、浙江分道攻入福建，又派淮军用外国侵略者提供的轮船由海道从厦门登陆。1s65 年 5 月，太平军寡不敌众，撤出漳州。不久，汪海洋将李世贤杀害，引军经江西入广东，突袭嘉应州（今梅州），攻克州城。左宗棠急调诸路清军前来包围。在激烈战斗中，太平军挫败清军，但汪海洋中弹重伤而死。太平军诸将推举谭体元继主军事，终因孤城难以久守，遂潜师而出，东南走黄沙嶂。黄沙嶂丛山菁密，太平军在山中迷路，数日不得出，将士皆饥疲不堪，遂为湘军鲍超等追及。1866 年 2 月，谭体元率余军奋战力竭，坠崖被捕牺牲。江南太平军余部至此失败。

江北太平军和捻军多年以来就相互支援，协同作战。捻军领袖张洛行被洪秀全封为沃王，其他诸将也接受太平天国的封号。1862 年初，英王陈玉成派扶王陈得才、遵王赖文光等会同捻军西进河南，远征西北，广招兵马，以图恢复。同年秋，清政府派僧格林沁大举进攻皖北。张洛行作战不利，毫州、宿州皆失守。1863 年春，捻军主要根据地雉河集也被僧军攻破，张洛行不久被俘殉难。1864 年初，天京危急，西北太平军星夜兼程回救，一路上会合了

③ 《李秀成自述》。

① 《上欧阳中鹄》，蔡尚思、方行编：《谭嗣同全集》（增订本）下册，第 466 页。

捻军张宗禹、陈大喜等部，众至数十万，声势甚壮。他们转战到鄂、皖之间， 遭到僧格林沁所部骑兵的阻截。天京的陷落，使东归的太平军士气受到莫大的打击。他们在鄂东受阻，11 月又在霍山兵败，扶王陈得才自杀。在这危殆之时，遵王赖文光得到捻军将士的信任，接受重任。赖文光按照太平军的兵制重新组织捻军，使其改变过去“忽分忽合，不相统属”的松懈状态；又用太平军的兵法训练部署捻军，增强其战斗力。为适应北方平原作战的特点， 他采取了“易步为骑”的措施，扩大骑兵，在战略战术上以骑兵奔袭的运动战为主。捻军经过这番整顿和战术的转变，大大提高了素质和战斗力。

1865 年初，清军以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为主力，对捻军发起大规模的进攻。捻军采用运动战术，一日驰数百里，使僧军疲于奔命；又往往选择有利时机和地点，狠狠打击僧军。因此，僧军一退河南光山，再退邓州，对捻军束手无策，莫可奈何。1865 年 5 月 18 日，捻军把僧格林沁主力引到山东菏泽县西北的高楼寨，利用有利地形设伏。僧格林沁督军紧追，陷入捻军的四面包围之中。他驱驰猛突，仍不能解围，部众死伤惨重。日暮，僧格林沁伏田垄间，被捻军战士击毙。

高楼寨之役，全歼僧军，捻军声势大振。清廷十分惊慌，连忙派曾国藩督师北剿。曾国藩针对捻军流动作战的特点，采取重点设防、坚壁清野、画河圈围的战略，企图制止捻军的运动。他调集 10 万重兵，配以新式枪炮，在淮水北、运河西、沙河及贾鲁河以东，沿岸设防，想逐步收紧，把捻军消灭在包围之中。但是，捻军以机动灵活的运动战术，多次惩创清军，纵横驰骋于豫、鲁、苏、皖之间。1866 年 9 月，赖文光部与张宗禹部在开封境内会师， 一举突破了曾国藩布置的沙河防线，大败河南巡抚李鹤年的河防军，乘胜而东，又大破运河防线，进入山东水套地区。10 月，自山东回军，再破清军河防，重入河南。曾国藩苦心经营的合围“剿捻”计划被捻军所粉碎，不得不承认“打捻无功”。清政府改调李鸿章为钦差大巨，负责“剿捻”。

捻军虽多次打破包围圈，但斗争已处于低潮。外国侵略者此时又极力支持李鸿章，他们不仅源源供给他新式武器，而且还派遣教官和顾问协助淮军剿杀捻军。李鸿章所采取的是“扼地兜剿”的战略，想把捻军“蹙之山深水复之处，弃地以诱其入，然后各省之军合力，三四面围困之”。①l866 年冬， 捻军在河南许州（今许昌市）分军为东西两支：一支由遵王赖文光、鲁王任化邦率领，留在中原地区活动，是为东捻军；另一支由梁王张宗禹、幼沃王张禹爵率领，挺进西北，往联回众，是为西捻军。捻军分东西两支，目的在于开辟 新战场，发展势力，以便取犄角之势，互相支援。但在总形势不利的情况下，兵力分散，容易被清军割断联系，各个击破。

分军后，东捻军由许州东向，企图抢渡运河进入“频年岁稔”的山东， 以取得军需给养和扩大队伍。由于清军严守运河各渡口，这一目的未能实现， 只好西折转入湖北，连克应城、云梦等县，夺取安陆府的臼口镇，驻军尹隆河一带。1867 年 1 月，东捻军大败淮军悍将郭松林，打死总兵张树珊。2 月， 敌人援军四集合围，捻军腹背受敌，终于大败，损失两万人以上。尹隆河战役失败后，东捻军放弃了进兵川、陕与西捻军会合的计划，反而被引入了淮军的战略圈套，进入山东地区。11 月，在潍县、赣榆等战役中一再受挫，任化邦在作战中被叛徒杀害。12 月，东捻军在山东寿光受到淮军层层围击。在

① 周世澄：《淮军平捻记》卷 3，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捻军》第 1 册，第 141 页。

突围中，牺牲 2 万多人，被俘近万人，主力损失殆尽。赖文光率余部南入江

苏，至扬州东北湾头瓦窑铺，遭到袭击，伤重被俘。1868 年 1 月 10 日，在扬州慷慨就义，坚贞不屈。

由梁王张宗禹、幼沃王张禹爵、怀王邱远才等率领的西捻军六万余人进入陕西，联合回民起义军。1867 年 1 月，西捻军大败清军于西安近郊，击毙总兵萧德扬等。10 月底，又在陕北中部（今黄陵）击败左宗棠的刘松山部。同年年底，西捻军为了救援东捻军，东渡黄河，插入清王朝的腹心畿辅之地。当时东捻军业已失败，西捻军成了深入敌后的孤军。直隶饶阳一战，张禹爵和邱远才殉难。1868 年 8 月，西捻军在山东境内黄河、运河、徒骇河之间的狭窄地带，陷入重重围困之中，广大捻军战士奋力作战，悲壮牺牲。

太平天国农民战争虽然失败了，但它先后攻克 600 余城，席卷了半个中国，建立了与清朝封建政权对峙十余年之久的政权，沉重地打击了中国封建统治阶级和外国资本主义侵略者，在中国历史上写下了光辉不朽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