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新式教育的推广和科学技术新成就

19 世纪中叶以来,外国传教士、洋务派官员和维新人士,都办过一些新式学堂,不过为数不多,新式教育还没有形成完整的体系,也没有统一的制度和规格。进入 20 世纪以后,为了救亡,为了发展工商业,广兴学堂以培育人才,成为举国上下普遍、强烈的呼声,清政府也采取了从“变通科学”到“废除科举”和倡办学堂、奖励留学的一些措施,新式教育于是得到了迅速的推广。

以上海为例。据统计,除创办年份不详者外,1900 年以前,上海各类学堂共 18 所,其中小学堂 3 所,中等以上学堂 7 所,女学堂 1 所,教会学堂 7

所;1901 至 1905 年,新办学堂 53 所,其中小学堂 34 所,中等以上学堂 13

所,女学堂 3 所,教会学堂 3 所;1906 至 1911 年,新办学堂猛增为 153 所,

其中小学堂 120 所,中等以上学堂 16 所,女学堂 14 所,教会学堂 3 所。加

上年份不详者,截至 1911 年,上海已有各类学堂 242 所(不包括幼儿园)。

再以 1907 年直隶为例。据记载,除初等小学堂、两等小学堂、高等小学堂、中学堂外,还办有工业、农业、商务等职业学堂,师范学堂及师范传习所,法政、工业、农业等专门高等学堂和北洋大学堂,此外还有图算、测绘、军医、警务、电报等各类培训班。从小学堂、中学堂到高等学堂和大学堂, 旁及师范学堂、职业学堂等,体系和门类已经相当齐备。

到 1910 年,全国学堂总数为 42696 所,其中各省 42444 所,京师 252

所;全国学生总数为 1300739 人,其中各省 1284965 人,京师 15774 人。① 科举制的废除和新式学堂的推广,使教育摆脱了从属于科举的附庸地

位,有利于教育的独立和教育的社会化、普及化。传统的私塾、书院采取授徒的方式,背诵《三字经》、《千字文》、儒家经典,目的在于猎取功名, 登上仕途。新式学堂采用课堂讲授和分专业分课程教学,内容除保留部分“读经”课程外,增加了较系统的自然科学知识和西方社会政治学说以及图画、音乐、体育、手工等课程,有利于学生的全面发展和智力开发。据统计,在清末的普通学堂(含初小、高小、中学和师范)里,平均“读经”课程只占

① 戈公振:《中国报学史》第 114、118 页;冯自由:《开国前海内外革命书报一览》, 《革命逸史》第 3

集。

① 刘锦藻编:《清朝续文献通考》第 8634 页。

27.1%,数、理、化、外语等课程占 38.2%,图画、音乐、体育、手工等课程占 34.7%,从而大大改变了私塾、书院生徒知识结构单调而狭窄的状况。在高等学堂里,属于西方新知识的课程更多。1903 年《奏定学堂章程》就规定 21 种理、工、农、医专业中,开设西方自然科学课程 465 种。文、法专业中,新设课程包括政治、法律、经济、财政、文学、历史、教育、商业、银行、哲学等等。相对于八股诗赋、四书五经来说,真可说是琳琅满目,完全是一个新世界。

当时,新式教育的推广,最大的困难在于师资缺乏。因此,各省都办了不少师范学堂和师范传习所,许多人还到日本入师范速成学校,学习几个月后便回国任教。合格师资的缺乏自然会影响课程的质量,而有些地方,特别是比较偏僻的各府州县的小学堂,由于根本找不到合格的教师,往往不得不仍由私塾先生督诵童蒙读本,仅仅是挂了个新式学堂的招牌而已。其次的困难是缺乏教材。高等学堂多选择外国教材讲授,于是译书蔚为风气,如山西大学堂就专门在上海设立译书局,就地翻译西方书籍。普通学堂则多仿照外国体例自编各科课本。文明书局就是为印行《蒙学读本》而创办的。1903 年, 商务印书馆聘张元济等主持,以日本教科书为蓝本,编印小学教科书,随后又编印《女子小学教科书》、《最新中学教科书》,很受社会欢迎。学部成立后,也曾拟订教科书,但内容和体例基本上仿商务本,而“太深、太多、欠联络、欠衔接”,更甚于商务本。从教学内容看,新式教育的推广可说是一场全国规模的西方知识的大普及运动。

学习西方知识的最直接方式自然是到国外去留学。

日本在东方的崛起,激发了许多中国人负笈东渡以探求究竟的意愿。到日本留学还有许多优越性,如张之洞所说的:“路近省费,可多遣;去华近, 易考察;东文近于中文,易通晓;西书甚繁,凡西书不切要者,东人已删节而酌改之;中东情势风俗相近,易仿行:事半功倍。”①加上清政府的提倡, 日本朝野的招徕,20 世纪初年,兴起了一个留学日本的热潮。从 1901 年起, 每年到日本留学的人数以一倍或一倍以上的速度猛增。据统计,1901 年为 280

名,1902 年 9 月为 614 名,1903 年 11 月为 1242 名,1904 年 11 月为 2557

名,1905 年 11 月猛增至 8000 名,1906 年初为 8000 名,全年估计为一万二三千人,达到最高峰。①

1905 年发生“反对取缔规则事件”,不少留日学生辍学归国。清政府鉴于留日学生中革命思想的高涨,对留学日本采取了限制政策。1907 年,留日学生人数比上年减少了一半,往后逐年递减,到 1911 年在学人数仍达 3000 多名。

这些留日学生,有中央政府选派的,有地方政府选派的,有社会团体等公派的,也有自费留学的。据梁启超 1902 年的统计,自费生几乎占了一半。留日学生队伍极为庞杂,从十二三岁的少年到年逾花甲的宿儒,从青年学生到举人、进士,乃至有品第、有官阶的候补官员以及王公贵胄,几乎应有尽有,而以青年学生为主体,他们学习的科目非常广泛,包括理科、工科、外语、师范、政法、军事、史地、医药、音乐、体育等,学文科的居多。据 1903

年的一份报告称,该年留日学生 1300 多人,学文科的达 1100 人。为适应国

① 张之洞:《游学》,《劝学篇》外篇。

① 董守义:《清代留学运动史》第 196—197 页。

内“预备立宪”和广兴学堂的需要,许多人毕业于政法速成科和师范速成科, 记载说:“习速成者居 60%。”在留日学生中,涌现了一大批中国民主革命运动的领导人和立宪运动的骨干分子。

1907 年以后,留学欧、美的人数逐渐增加,特别是 1909 年清政府正式决定接受美国所退部分庚子赔款作为留美学生经费后,出现了留学美国的热潮。到 1910 年,留美学生已有 500 多人,到辛亥革命前,增至 650 人。欧美留学生以学习自然科学为主,其中有些人如竺可桢等后来成为驰名中外的科学家。

当时,中国的科学技术还很幼稚,基本上属于“引进”阶段。但处于“引进”阶段的中国科技人士仍有不少值得称道的成就,最受中外瞩目的是铁路工程师詹天佑。

詹天佑(1861—1919 年),广东南海县人。1872 年作为宫费生被派往美国留学。1881 年毕业于耶鲁大学,获得土木工科学士学位,同年回国。1890 年,他担任关内段铁路工程师,在中国铁路建筑史上首次采用压气沉箱法维修滦河大桥,获得成功。1902 年,他受命主持修建京汉铁路新(城)易(县) 支线,初次负起一段路工的全责。当时,英、俄两国为争夺华北铁路修筑权相持不下。1904 年,清政府决定修建从北京到张家口的铁路,公开宣布该路由国家筹款修筑,派詹天佑为总工程师,主持该线的筑路工程,京张路全长约 360 里,“中隔高山峻岭,石工最多”,“路险工艰,为他处所未有”。外国人几乎众口一词,预言此路绝难完成,甚至讽刺说:“中国能开凿关沟的工程师尚未诞生。”詹天佑以炽热的爱国主义精神主持京张铁路工程,精心勘测设计,在国内筑路工程上首次使用炸药开凿石方。八达岭隧道长达1000 多米,山腹石质坚硬,山势欹斜,日进只二尺许。为避免耽误全路工程, 詹天佑决定在隧道线上山坡开凿两个竖井,下达轨线,使能分从六处同时施工。当隧道贯通时,“测见南北直线及水平高低”,“未差秒黍”。1909 年全线告成,比原计划提前半个月,节余工款银 35 万余两。京张铁路的建成, 在华外国工程技术人员都深表钦佩,为我国工程界赢得了荣誉,并在一定程度上振奋了民族的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