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中共十一届六中全会《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

为了从根本上纠正“左”的和右的错误倾向，把全党和全国人民的思想统一到三中全会的路线上来，中共中央认为，必须正确地认识建国以来党走过的历史道路，科学地总结党在这个时期的历史经验。因为拨乱反正，既是要拨林彪、“四人帮”破坏之乱，也是要纠正毛泽东晚年的错误。对毛泽东晚年的错误进行纠正是必要的，因为不这样做，就不能彻底冲破“左”倾思想的束缚，把党的事业推向前进；但是这样做，又势必涉及如何评价毛泽东的事业和思想的问题。而毛泽东的事业和思想“都不只是他个人的事业和思想，同时是他的战友、是党、是人民的事业和思想，是半个多世纪中国人民革命斗争经验的结晶”。①如果我们党不能正确地处理这个问题，党内和人民群众中就会发生严重的思想混乱，党就会迷失前进的方向。

1979 年 9 月召开的中共十一届四中全会，讨论并通过叶剑英将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三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这个讲话对建国以后的历史进行

① 邓小平：《处理兄弟党关系的一条重要原则》（1980.5.31），《三中全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第 456—457 页。

① 邓小平：《坚持四项基本原则》（1979330），《邓小平文选（1975—1982 年）》，第 159 页。

了初步的总结。从同年 11 月起，在中共中央政治局、中央书记处领导下，由邓小平、胡耀邦主持，开始《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起草工作。起草小组主要由胡乔木负责。从 1980 年 3 月到 1981 年 6 月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邓小平多次谈了对决议稿的起草和修改意见。

1980 年 3 月 19 日，邓小平对决议稿的起草问题，提出了三条指导思想：第一，确立毛泽东的历史地位，坚持和发展毛泽东思想。这是最核心的一条。第二，对建国三十年来历史上的大事，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要进行实事求是的分析，包括一些负责同志的功过是非，要做公正的评价。第三，要通过这个决议对过去的事情做个基本的总结。总结宜粗不宜细。总结过去是为了引导大家团结一致向前看，三条中，最重要、最根本、最关键的，还是第一条。①陈云、叶剑英、李先念等也提出了很重要的意见。决议草稿先后经中央书记处、党内 4000 余名负责干部、50 余名老同志、中央政治局数次讨论修改，广泛集中党内外的正确意见，使草稿日臻完善和成熟。

1980 年 11 月 10 日至 12 月 5 日，中共中央政治局连续召开了九次会议，主要议题是讨论、批准向十一届六中全会提出的人事更动方案。在对《决议》讨论稿进行讨论的过程中，许多同志对华国锋在粉碎“四人帮”以来工作中的错误提出批评意见，并要求调整他担任的职务。中央政治局会议经过充分讨论，认为华国锋在过去四年中做过一些有益的工作，但他在一些原则问题上的错误思想还没有根本的改变，而且显然缺乏作为中央主席所必要的政治能力和组织能力，决定向六中全会建议，同意华国锋辞去中央主席、中央军委主席的职务。同时，决定向六中全会建议，选举胡耀邦为中央委员会主席、邓小平为中央军委主席。在六中全会前，暂由胡耀邦主持中央政治局和中央常务委员会的工作，由邓小平主持中央军委的工作。中央政治局会议同时肯定了华国锋在粉碎“四人帮”这一事件中是有功劳的，在过去的四年中作过一些有益的工作，建议六中全会继续选举他为中其中央政治局常委和中央副主席。中央政治局会议还决定对《决议》讨论稿参照讨论中提出的意见进行改写。

1981 年 6 月 27 日全 29 日，中共十一届六中全会在北京举行。会议审议并一致通过《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

《决议》简略地回顾了建国以前二十八年党领导人民进行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斗争，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是无数先烈和全党同志，全国各族人民长期牺牲奋斗的结果。我们不应该把一切功劳归于革命的领袖们，但也下应该低估领袖们的重要作用。在党的许多杰出领袖中，毛泽东同志居于首要地位。“如果没有毛泽东同志多次从危机中挽救中国革命，如果没有以他为首的党中央给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和人民军队指明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我们党和人民可能还要在黑暗中摸索更长时间。同中国共产党被公认为全国各族人民的领导核心一样，毛泽东同志被公认为中国共产党和中国各族人民的伟大领袖，在党和人民集体奋斗中产生的毛泽东思想被公认为党的指导思想，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以前二十八年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

《决议》对建国三十二年的历史作了全面的论述，分为基本完成社会主义改造的七年、开始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的十年、“文化大革命”的十年和作

① 邓小平：《对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苦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意见》（1980 年 3 月—1981 年 6 月），

《邓小平文选（1975—1982 年）》，第 255—257 页。

为历史伟大转折标志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前后的五年，并作出基本估计。《决议》指出：中国共产党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的历史，总的说来，是我们党在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指导下，领导全国各族人民进行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并取得巨大成就的历史。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是我国历史上最深刻最伟大的社会变革，是我国今后一切进步和发展的基础。建国三十二年来，我们取得的主要成就是：一、建立和巩固了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即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政权。二、实现和巩固了全国范围（除台湾等岛屿以外）的国家统一，根本改变了旧中国四分五裂的局面。实现和巩固了全国各族人民的大团结，实现和巩固了全国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其他各阶层人民的大团结，加强和扩大了由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和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组成的广泛统一战线。三、战胜了帝国主义、霸权主义的侵略、破坏和武装挑衅，维护了国家的安全和独立，胜利地进行了保卫祖国边疆的斗争，四、建立和发展了社会主义经济，基本上完成了对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社会主义改造，基本上实现了生产资料公有制和按劳分配，五、在工业建设中取得重大成就，逐步建立了独立的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六、农业生产条件发生显著改变，生产水平有了很大提高。七、城乡商业和对外贸易都有很大增长。人民主活比解放前有了很大的改善。八、教育、科学、文化、卫生、体育事业有很大发展。九、人民解放军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得到壮大和提高，由单一的陆军发展成为包括海军、空军和其他技术兵种在内的合成军队。十、在国际上，始终不渝地奉行社会主义的独立自主的外交方针，倡导和坚持了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同全世界 124 个国家建立了外交关系，同更多的国家和地区发展了经济、贸易和文化往来。但是，由于经验不足，党的领导在对形势的分析和对国情的认识上发生过主观主义的偏差，犯过把阶级斗争扩大化和在经济建设上急躁冒进的错误，包括“文化大革命”这样全局性的、长时间的严重错误。但是，三十二年来我们取得的成就是主要的。忽视错误、掩盖错误，或忽视、否认成就及取得这些成就的成功经验，都是错误的。1978 年 12 月召开的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是建国以来我党历史上具有深远意义的伟大转折。

《决议》实事求是地评价了毛泽东的历史地位，充分论述了毛泽东思想作为党的指导思想的伟大意义。《决议》指出，毛泽东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战略家和理论家。就他的一生来看，他对中国革命的功绩远远大于他的过失。他的功绩是第一位的，错误是第二位的。毛泽东思想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在中国的运用和发展，是被实践证明了的关于中国革命的正确的理论原则和经验总结，是中国共产党集体智慧的结晶。《决议》对毛泽东思想的多方面的内容（一、关于新民主主义革命；二、关于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三、关于革命军队的建设和军事战略；四、关于政策和策略；五、关于思想工作和文化工作；六、关于党的建设）以及贯串于它的各个组成部分的立场、观点、方法作了科学的概括。《决议》指出： “毛泽东思想的活的灵魂，是贯串于上述各个组成部分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它们有三个基本方面，即实事求是，群众践线，独立自主。”《决议》强调，毛泽东思想是我们党的宝贵的精神财富，它将长期指导我们的行动。我们必须继续坚持毛泽东思想，并以符合实际的新原理和新结论丰富和发展毛泽东思想。这个决议既对多年来的“左”倾错误和毛泽东晚年的错误作了科学的

分析和批评，又坚决地维护了党在长期斗争中形成的优良传统，维护了毛泽东思想的科学体系和毛泽东的历史地位，从而分清了是非，纠正了当时存在的“左”的和右的错误观点，统一了全党和全国人民的思想，为维护全党的团结、全国人民的团结，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健康发展，提供了根本的保证。

《决议》肯定了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逐步确立的适合我国情况的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正确道路，进一步指明了我国社会主义事业和党的工作继续前进的方向。《决议》指出，党在新的历史时期的奋斗目标，就是要把我们的国家逐步建设成为具有现代农业、现代工业、现代国防和现代科学技术的具有高度民主和高度文明的社会主义强国。建设这样一个强国的正确道路的主要点是：一、在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以后，我们所要解决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二、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必须从我国国情出发，量力而行，积极奋斗，有步骤分阶段地实现现代化的目标；三、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变革和完善必须适应于生产力的状况，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四、在剥削阶级作为阶级消灭以后，阶级斗争已经不是主要矛盾；五、逐步建设高度民主的社会主义政治制度，是社会主义革命的根本任务之一；六、社会主义必须有高度的精神文明；七、改善和发展社会主义的民族关系，加强民族团结，这对于我们这个多民族国家具有重大意义；八、在战争危险依然存在的国际条件下，必须加强现代化的国防建设；九、在对外关系上，必须继续坚持反对帝国主义、霸权主义、殖民主义和种族主义，维护世界和平；十、根据“文化大革命”的教训和党的现状，必须把我们党建设成为具有健全的民主集中制的党。《决议》号召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紧密团结在党中央周围，为实现党在新时期的总任务而努力奋斗。

在“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不长的时间内，就能产生这个决议，使极端重要而又极其复杂的历史问题得到正确的结论，这充分表现了以邓小平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集体的远见卓识和政治上的高度成熟。《决议》的通过，标志着党在指导思想上的拨乱反正的胜利完成。

全会一致同意华国锋辞去中共中央土席和中央军委主席职务的请求。全会对中央主要领导成员进行了改选和增选，选举胡耀邦为中央委员会主席；赵紫阳、华国锋为副主席；邓小平为中央军委主席。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由胡耀邦、叶剑英、邓小平，赵紫阳、李先念、陈云、华国锋组成，并增选习仲勋力中央书记处书记。

中共十一届六中全会是继三中全会之后我党历史上又一次具有重大意义的会议，是总结经验、团结前进的会议。这次全会以在党的指导思想上完成拨乱反正的历史任务而载入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