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 语

毛泽东时代的结束和新时代的开始

随着毛泽东的逝世，毛泽东时代结束了。从 1935 年的遵义会议算起，毛

泽东领导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四十多年。从 1945 年的中共“七大”算起， 毛泽东思想正式规定为中国共产党的指导思想有三十年。因此，毛泽东时代不会因毛泽东逝世而一下子结束，这需要一个过程。

华国锋依靠叶剑英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果断而机智地粉碎了江青反革命集团，使我们的国家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发展时期，但新旧时期的转变也不是一下了可以实现的，需要有一个过程。

粉碎江青反革命集团后，华国锋忠实地执行毛泽东的“照过去方针办” 的遗嘱。1976 年 10 月 26 日，华国锋对中共中央宣传部门负责人说：当前， 一、要集中批“四人帮”，连带批邓；二、“四人帮”的路线是极右；三、凡是毛主席讲过的点过头的，都不要批评；四、“天安门事件”要避开不说。随着揭发江青反革命集团的深入，不可避免要涉及到“文化大革命”，涉及到毛泽东晚年的错误。怎么办？作为毛泽东的继承人的华国锋存着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因此对毛泽东晚年的理论与实践不做具体的科学分析，继续采取一味维护的态度。1977 年 2 月 7 日《人民日报》、《红旗》杂志、《解放军报》社论《学好文件抓住纲》，公开提出：“凡是毛主席作出的决策，我们都坚决维护，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们都始终不渝地遵循”（即“两个凡是”）。这篇社论所提出“两个凡是”的错误方针是根据华国锋的讲话写的， 反映了华国锋的思想，它的实质是要把毛泽东晚年“左”的错误延续下去。不过，在党内老同志的推动下，华国锋还是乎民心地改正了“文化大革命” 的某些错误。如，为“天安门事件”平反，恢复邓小平的职务。8 月，中共“十一”大召开。华国锋代表中共中央作了政治报告，总结同“四人帮”的斗争，正式宣布“文化大革命结束”，重申在本世纪内把我国建设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是新时期党的根本任务。叶剑英作了修改党章的报告，邓小平致闭幕词。十一届一中全会，选举华国锋为中共中央主席，叶剑英、邓小平、李先念、汪东兴为中共中央副主席。由于受历史条件和限制，由于对毛泽东晚年错误的认识有一个过程，也由于受“两个凡是”的束缚，大会继续肯定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路线、方针和政策，继续肯定“文化大革命”。中共“十一大”的路线是没有毛泽东的毛泽东路线。

在对毛泽东个人崇拜盛行的年代，要起来纠正毛泽东的错误，实现向新的历史时期的转折，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它既需要理论上的坚定和政治上的勇气，又需要方式方法上的稳妥可靠。“两个凡是”的方针表明华国锋不能担当完成拨乱反正、结束过去、开辟未来新历史时期的任务。这一历史任务落到了再次恢复工作的邓小平身上。

“文化大革命”中两次被打倒的经历使邓小平深知，毛泽东晚年的错误、“文化大革命”的错误必须纠正，继续沿着毛泽东晚年错误老路走下去，中国没有希望。但他的整个经历同样使他深知：毛泽东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对毛泽东不能全盘否定，谁全盘否定，谁就成为中国人民的罪人。毛泽东思想是中国革命的旗帜，不能丢，丢了要犯历史性的大错误。他决定用毛泽东的正确思想来纠正毛泽东晚年的错误，用毛泽东一贯倡导的

“实事求是”（邓小平称之为“毛泽东思想的精髓”）作为破除对毛泽东个人崇拜的思想武器。1977 年 4 月 10 日，他在给党中央的信中提出：“我们必须世世代代用准确的完整的毛泽东思想来指导我们全党、全军、全国人民， 把党和社会主义的事业，把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事业，胜利地推向前进。”① 进而又指出：“两个凡是”不行，②要用科学的历史唯物主义态度来对待毛泽东，对待毛泽东的言论。他推倒 1971 年的经毛泽东圈阅同意的《全国教育工作会议纪要》，否定所谓“两个估计”（即：文化大革命前十七年教育路线是资产阶级专了无产阶级的政，知识分子大多数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进行教育战线上的拨乱反正，打破了凡是毛泽东说过的或肯定过的、圈阅过的不能改的迷信，由此推动各条战线进行全面的拨乱反正。1978 年 5 月，报刊上开展了“真理标准的讨论”，促进了全国性的马克思主义思想解放运动， 使广大干部和群众从个人崇拜和教条主义的束缚中解放出来。1978 年 12 月， 中共中央十一届三中全会果断停止使用“以阶级斗争为纲”、“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等错误口号，把全党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解决了从 1956 年以来一直未能解决好的党的工作重心转移问题。全会

重新确立了党的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路线、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结束了 1976

年 10 月以来党的工作在徘徊中前进的局面，开始全面地认真地纠正“文化大革命”中及其以前的“左”的错误。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是毛泽东时代结束和进入全面改革新时代开始的重要标志。

所谓“毛泽东时代的结束”主要是指停止执行毛泽东晚年的错误理论、路线、方针和政策，认真纠正毛泽东晚年的错误，把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毛泽东时代的结束”决非是全盘否定毛泽东，更非搞“非毛化”。事实上，实事求是地纠正毛泽东的错误才是以科学的态度对待毛泽东，才是真正高举毛泽东的旗帜，坚持和发展毛泽东思想。搞“两个凡是”，只是形式上的高举，实际上以教条主义态度对待毛泽东思想，违背、损害了毛泽东思想。邓小平说：“三中全会以后，我们就是恢复毛泽东同志的那些正确的东西嘛，就是准确地、完整地学习和运用毛泽东思想。基本点还是那些。从许多方面来说，现在我们还是把毛泽东同志已经提出、但没有做的事情做起来，把他反对错了的改正过来，把他没有做好的事情做好。今后相当长的时期，还是做这件事。当然我们也有发展，而且还要继续发展。”①因此，毛泽东时代的结束同坚持、发展毛泽东思想并不矛盾。毛泽东时代的结束和新时代的开始是在毛泽东思想指导下实现的。

在批评、纠正毛泽东“左”的错误过程中，出现了右的倾向。有极少数人要全盘否定毛泽东，否定毛泽东思想，进而否定马克思主义、否定中国共产党、否定社会主义、否定无产阶级专政。邓小平在着重批评主要的“左” 的思想僵化倾向的同时，也严肃批评了来自右的干扰。1979 年 3 月 30 日， 他在党的理论工作务虚会上提出了“四个坚持”：必须坚持社会主义道路， 必须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必须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必须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在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过程中，邓小平

① 邓小平：《致中共中央的信》，引自《邓小平文选（1975～1982 年）》第 36 页。

② 邓小平：《“两个凡是”不符合马克思主义》，《邓小平文选（1975～1982 年）》第

① 邓小平：《对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意见》，《邓小平文选（19750～1982 年）》第 264、255、271、266 页。

在许多谈话中反复讲：“确立毛泽东同志的历史地位，坚持和发展毛泽东思想，这是最核心一条。”②“毛泽东同志犯了错误，这是一个伟大的革命家犯错误，是一个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犯错误。”③对于毛泽东的错误，“一定要实事求是”，“不能写过头，写过头给毛泽东同志抹黑，也就是给我们党， 我们国家抹黑。这是违背历史事实的。”④根据邓小平的意见，集中了全党的智慧，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对毛泽东的全部革命活动和革命思想作出全面的评价。至今看来，决议的评价是实事求是的，恰如其分的。

毛泽东说过：“不要总是认为只有自己才行，别人什么都不行，好像世界上没有自己，地球就不转了。自然界和人类社会都是按照自己的规律前进的。无产阶级的大人物，像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不是都逝世了吗？ 世界革命还是前进。”毛泽东逝世了，中国的社会主义事业继续前进。他的后继者邓小平改正了他的失误，坚持和发展了他的正确思想，将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推进到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开创了一个新的历史时代。这一事实从另一方面说明：中国共产党虽然犯了像“文化大革命”那样大的错误， 但她毕竟是一全久经考验了的党，而这一点又是同毛泽东分不开的。

毛泽东时代结束了。但毛泽东的影响依然存在，他留下的极其丰富的珍贵的遗产是永存的。人们将在新的条件下一次又一次的研究它，解释它，赋予它新的含义，作出新的评价，并从中汲取所需要的东西。对毛泽东的研究， 尤其是对晚年毛泽东的研究，永远是一个富有魅力的课题。后 记

本书所论述的主题与我国当前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有着密切的关联，具有强烈的现实性，正因为它具有强烈的现实性，因而随之也就带有特殊的敏感性。或许在有的人看来，本书对毛泽东晚年的理论与实践肯定过多，肯定了不该肯定的东西，“左”了；而在另一些人看来，本书对毛泽东晚年的理论与实践又否定过多，否定了不该否定的东西，右了。出现了不同的评论是正常的，是好事，有助于研究向深入发展。倘若本书真能引起不同意见的争论，这是笔者所希求的。因为如毛泽东所言：“笔墨官司，有比无好。”

写书难，出书也不易。本书得以出版是同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的大力支持分不开的。王德有、常汝先、王占军三位为本书的编审付出了辛劳。默明哲、李祖锡两位友人为本书的修改提供了宝贵的意见。在此，谨向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和以上诸同志表示诚挚的谢意。

许全兴

② 邓小平：《对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意见》，《邓小平文选（19750～1982 年）》第 264、255、271、266 页。

③ 邓小平：《对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意见》，《邓小平文选（19750～1982 年）》第 264、255、271、266 页。

④ 邓小平：《对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的意见》，《邓小平文选（19750～1982 年）》第 264、255、271、266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