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民族大迁徙和日耳曼人的建国古日耳曼人的社会和生活

日耳曼人是使用铁器的北欧人与使用青铜器、操印欧语系的波罗的海南岸居民混合而成,时间约在公约前 6 世纪中叶。后来,他们逐渐扩散到多瑙河、莱茵河、维斯拉河和北海之间的广大地区,并不断向南推进,与克尔特人①和罗马人发生冲突。起初,克尔特人和罗马人称最先渡莱茵河侵犯高卢的佟古累人(Tungri)为日耳曼人,意思是令人生畏的战士,后为恫吓高卢人,以至把“日耳曼人”这个名称加在全部落的身上。②

关于日耳曼人的最早文字记载,是古希腊作家皮提亚斯(Pytheas)的旅行记。约公元前 325 年,他从当时的希腊殖民地马西里亚出发,航行到北方的琥珀海岸,报导了住在那里的条顿人(Teutonen),即毫无疑问的日耳曼人的情况。③

公元前 2 世纪起,日耳曼人与罗马人之间的接触日益频繁。原住日德兰半岛的条顿人和森布里人,因农业歉收被迫横穿梅克伦堡和沿奥得河南下, 在波希米亚被那里的克尔特族波伊尔人(Bojer)击败,然后转向高卢,多次战胜罗马军队。公元前 102 年和 101 年,这两支日耳曼人先后被马略统帅的罗马军队歼灭于普罗旺斯的艾克斯和意大利北部的韦尔切利。

公元前 58 年和 55 年,凯撒两次带兵击败高卢的日耳曼人。约公元前 49 年,凯撒写出《高卢战记》,这是详细记载日耳曼人状况的第一部著作。

公元 9 年,日耳曼人在首领阿尔米纽斯领导下,几乎全歼司令官瓦鲁斯率领的罗马军队于威悉河与爱姆斯河一带,瓦鲁斯自杀。罗马为之震动。恩格斯写道:“同瓦鲁斯的会战,是历史上最有决定的转折点之一。这次会战使日耳曼尼亚永远摆脱罗马而取得了独立。”①

公元 98 年,罗马历史学家塔西陀完成名著《日耳曼尼亚志》,它和《高卢战记》都是研究古日耳曼人历史的宝贵资料。

根据凯撒的描写,公元前 1 世纪中叶日耳曼人的生产力相当低下,连与罗马人接触较多的苏维汇人也是以畜牧和打猎为生,农业不重要,仍采用刀耕火种的方法,大概一块地收获几次以后就得丢掉,换种新的土地。“他们中间没有私有的、划开的土地,也不允许停留在一个地方居住一年以上。他

① 克尔特人也操印欧语,比日耳曼人更早出现在欧洲,罗马人称之为高卢人。

② 塔西陀:《日耳曼尼亚志》,商务印书馆 1977 年版,第 56 页。

③ 恩格斯:《论古代日耳曼人的历史》,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19 卷第 482 页。琥珀海岸可能指盛产琥珀的北海沿岸。马西里亚即马赛,当时是希腊福凯亚城的殖民地,至今马赛人还喜欢称自己为福凯亚人。

① 恩格斯:《论古代日耳曼人的历史》,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19 卷第 505 页。

们不大吃粮食,生活大部分都依靠乳类和家畜,特别着重打猎。”②凯撒还指出:日耳曼人的土地还没有成为私有财产,而是分配给氏族集体使用。“首领们每年都把他们认为大小适当、地点合宜的田地,分配给集居一起的氏族和亲属。”③那时,日耳曼人还没有定居,没有奴隶,由氏族首领主持公务, 战争时期则选出握有生杀大权的军事首长,显然还是十分完整的氏族社会。

150 年后,到塔西陀写《日耳曼尼亚志》的时候,日耳曼人已经发生很大变化。他们停止流动,出现定居和村落,知道用木头盖房子,屋里涂以油亮的粘土,挖有藏东西的地窖。农业比凯撒时代进步,但只种谷物,还没有菜园和果园。畜牧业仍占重要地位,他们常以畜群的多寡相夸耀。以兽皮为衣,但妇女已能穿上带有紫边的亚麻布衣裳。有轻便的铁制武器。在靠近帝国的地方,使用罗马货币进行交换。

塔西陀写道:“土地是由公社共有的,公社土地的多少,以耕者口数为准;公社之内,再按贵贱分给各人。”①可见耕地仍然公社共有,但已经不是平均分配了。按贵贱分给各人,研究者认为指的是分给“大家庭公社”② 它包括几代人,耕种一定的土地,使用四周荒地,是母权制共产制家庭到现代小家庭之间的过渡形式。森林和荒地仍属公社共有,没有分配。耕畜和住宅已经归各家私有,不再是公共财产;尤其是耕畜,是他们钟爱的财产,犯了轻罪可用它抵偿。很久以后的农村公社(马尔克),就是从这种大家庭公社发展起来的。

日耳曼人已经开始阶级分化,出现奴隶。他们喜欢赌博,输急了往往拿人身自由为赌注,情愿当奴隶,然而赢家也觉得不光彩,总是把这种奴隶再转卖出去。据塔西陀说,日耳曼人的奴隶都有一所房屋和家庭,象罗马的隶农一样,主人只索取一定数量的谷物、牛和衣服,主人和奴隶的孩子可以在一块玩耍打滚。恩格斯称之为一种“比较温和的隶属形式。”③与此同时, 扈从队制(即亲兵制、侍从制)也发展起来。由于战争的频繁,军事首长及其扈从变成固定职业,彼此结成与氏族关系根本不同的个人效忠关系。扈从不事生产,专门打仗,本族无仗可打就去有战争的部落参战,其生活和战马、长矛均由首长供给。保卫首长,将军功献给首长,才是精忠的表现。如首长战死而自己生还,那是极大的耻辱。恩格斯称扈从队是“一种独立自主地进行战争的私人团体”,它“包含着古代的人民自由走向衰落的萌芽。”①

这时日耳曼人军事首长的权力不是无限的,并不是真正的国王。他靠才

② 凯撒:《高卢战记》,商务印书馆 1982 年版第 79 页。

③ 同上书,第 143 页。

① 塔西陀:《日耳曼尼亚志》,商务印书馆 1977 年版第 26 页。

②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4 卷第 138 页。

③ 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4 卷第 153 页。

① 同上书,第 141 页。

能当选,与世系无关。他只能以英勇善战和身先士卒来影响别人,不能一意孤行。贵族议事会处理一般事务,军事首长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成员。真正的权力集中在民众大会,它有权决定和战、判处死刑,但不进行讨论,人们以挥舞武器表示赞同,以叹息表示反对。这种政治组织称为军事民主制,已经处在国家诞生的前夕。

日耳曼人的宗教信仰有许多与北欧居民相同。例如,他们都崇拜战神奥丁(Odin,又名沃丹 Woden),也是人类和文化艺术的创造者,旅行的向导。塔西陀说这是他们最尊崇的神,甚至可以杀人祭奠。奥丁神之妻弗列亚,是婚姻和家庭的保护神。敦那尔是雷电之神(北欧人称托尔神 tor);据塔西陀说出征前首先要对敦那尔神唱赞歌。这些神的名称一直保存在对星期的称呼中。②至于基督教崇拜,那是公元 3 世纪的事。在日耳曼人中还流行对死者的崇拜,他们实行火化和将骨灰装入坛子里埋掉。

从塔西陀到民族大迁徙前,日耳曼人的进步尤快,惜无文字记载。考古发掘表明,与罗马的贸易一度繁荣。他们用家畜、奴隶和琥珀换取罗马的武器、纺织品和金银制品。与此同时,农牧业、金属加工、纺织和造船业得到进一步发展,人口急剧增加,终于汇成民族大迁徙的汹涌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