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路德和宗教改革的开始

市民阶级宗教改革的最先发难者是马丁·路德（1483—1546 年）。路德生于萨克森的埃斯列本，他说自己是一个农民的儿子，其实不完全对，当他20 多的时候他的父亲已是一个资本家了。1501 年 4 月，路德遵父命进入爱尔福特大学文科学习，准备攻读法律。这是德国最著名的一所大学，唯名论和人文主义思想十分活跃，还不时有人宣传胡司的思想，对路德的影响很大。1505 年 7 月，他没有与父亲商量就加入奥古斯丁修会①，很快成为一名

③ 同上书，第 10 页。

① 奥古斯丁修会又译奥斯定会，系根据北非希波城主教奥古斯丁制定的会规成立的一个隐修会，后成为托钵修会。

神甫。路德是一个虔诚的神甫，天天虔诚地念主祷文，求玛丽亚和圣安娜保佑①，履行圣礼，跪拜圣物，实行斋戒和鞭笞自己，有一次竟倒在地上失去知觉。1508 年，路德被修会派往维登堡修道院工作，并在与修会关系十分密切的维登堡大学讲授哲学。一年后，他对僧侣的修道生活感到失望，觉得那一套“毫无裨益”，他“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人，日日夜夜只有悲痛和失望。” 1510 年 10 月，路德因公去罗马，亲眼看到罗马教廷的腐败，决心从事改革。

1512 年 10 月，路德升任神学博士，兼维登堡大学神学教授，后又任图林根

和迈森教区的副主教。他在讲授圣经的过程中，至迟到 1515 年底，已从保罗的因信称义说中得出唯信称义思想，基本完成向新教观点的转变。②。路德讲的信不仅是一种认识形式，如相信上帝讲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而是指完全而充分地信赖上帝，自信能与上帝交往，不再需要中间人了。这样以来， 以教皇为首的教阶制和复杂的圣礼一下子变成毫无用处的废物，并且人与上帝之间不再是执法官与罪人的关系，而是拯救与被救的关系。路德把刚刚问世的资产阶级人道主义运用到宗教上，发展了市民阶级的廉俭教会要求，为宗教改革运动奠定了理论基础。

1517 年 10 月，教皇利奥十世派特使去德国兜售赎罪券，说什么只要购买赎罪券的钱币一敲响钱柜，罪人的灵魂就立刻从炼狱跳上天堂。①这种敲诈勒索的伎俩，使本来已十分痛恨罗马教廷的德国人终于怒吼起来了。1517 年 10 月 31 日中午，路德把他的《关于赎罪券效能的辩论》（即九十五条论纲）贴在维登堡万圣教堂的大门上，要求公开辩论赎罪券问题，同时把论纲送给美因茨大主教和勃兰登堡、梅泽堡等地的主教。他大胆地指出：当金钱投入钱柜丁当作响时，增加的只是贪婪爱财的欲望，所以出卖赎罪券是“欺骗”、“捏造”和“宣传的不是基督教的道理”。路德接着说：信徒得救一不靠教皇，二不靠圣礼，也不懂什么是功库，只要靠终生“悔改”（即信仰上帝，与上帝直接交往）才是唯一的正道。人们一眼就能看出，这与天主教的传统说法截然相反，是对教皇和天主教会的沉重扫击，极大地解放了人们的思想。九十五条论纲没有公开反对教皇，佯装教皇不知道发售赎罪券一

① 据说圣安娜是圣母玛丽亚的母亲。在当时人的思想里，耶稣是一位严厉的审判官，而慈悲的圣母和其母亲可代为向耶稣求情。

② 在基督教诞生的初期，受犹太教影响很深。犹太教认为上帝只降恩于犹太人，据说只有犹太人是上帝的选民。保罗提出，人称义与否不在于是不是犹太人，而是由于信仰上帝。这就是基督教的信仰得救论

（JustificationbyFaith），或译因信称义。路德主张人只有靠信仰才能得救，不能靠善功、圣礼和神职人员， 故称唯信称义（Justification by Faith alone），或狭义的因信称义。

① 罗马教皇宣称：人死后灵魂洁白无瑕者升天堂，生前犯大罪者下地狱（永罚），犯小罪者应到炼狱（涤罪所）里接受暂罚，净炼后才能升天堂；基督、圣母和圣徒的功德无量，用不完剩下的归入功库里（Treasury of merits，亦译宝藏），教皇、主教有权从中取出免除世人罪罚。14 世纪起，教皇公开发行赎罪券，进行搜刮。

事，甚至承认如果自愿购买赎罪券还是有用的。论纲不谈社会政治问题，更是重大缺陷。然而，在德国人民普遍不满的情况下，论纲象火花落入火药桶里那样立刻点燃起燎原大火。整个德意志民族都卷入运动里来了。农民和平民把路德的反教会号召看成是起义的信号，认为与一切压迫者算帐的时候到了，农民起义连年不断。市民和骑士希望打破罗马教会的统治，结束诸侯的分裂割据，统一国家。一部分诸侯想没收教产，从中渔利。此时此地的马丁·路 德是在人民支持下站在时代前列同敌人战斗的巨人，是德国各反对派大团结的核心和代表。九十五条论纲实际上是大家的共同纲领。出乎路德的意料， 用拉丁文写的论纲竟被译成人人都懂的德文，争相传抄，不胫而走，两星期内传遍德国，四星期内飞传基督教世界，好象是天使在传送一样。斯特拉斯堡市民激动得把九十五条论纲贴在每座教堂和每户人家的大门上，以资庆祝。

随着论纲的广泛传播和深入人心，罗马教廷的忧虑与日俱增。御用文人出来反驳了，叫嚷路德是异端，要烧死他。路德对攻击作了回答，并于 1518

年 5 月上书教皇表示不能承认错误。接着，教皇传路德来罗马受审，交替使用软硬两手压路德承认错误。1519 年 1 月，他再次写信给教皇，表示“决不能有承认错误的闪念”。1519 年 6 月底到 7 月中旬，教皇代表同路德及其支持者在莱比锡举行辩论会，企图引诱路德上当，自己承认是异端分子。这次辩论使以赎罪券为突破口的争论，深入到教皇权这个核心问题上来。路德第一次公开说罗马教皇权是人为的或帝王任命的，不是神授的，不是教皇而是耶稣奠定了教会的基础，人们不服从教皇仍然是好基督教徒。他还不怕孤立，大义凛然地公开为胡司翻案，说宗教会议和教皇并非一贯正确，也会犯错误，而被视为异端的人则可能手里掌握着真理，把被颠倒了的历史重新颠倒过来。从此，路德被称为萨克森的胡司。这两个问题事关重大，为与教皇分手作好舆论准备。路德的英勇斗争，受到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人们热情地称赞他是“天使的化身”、“基督教世界之花”和“神学家中的凤凰”。路德著作的销售量猛增，他的思想家喻户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