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疯”了的第 60 集团军

机会出现在担任方面军辅助进攻任务的第 60 集团军的突击方向上。第

60 集团军的突击方向是谢夫斯克以南的格卢霍夫。由于德军统帅部把全部注

意力都放在谢夫斯克方向上，部署在第 60 集团军对面的部队要少得多。也许德军统帅部没有料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部队在连续怔战了几个月之后，经过短短十余天的准备能够同时在两个方向上发起突击，也许他们以为只要在谢夫斯克挡住苏军的进攻并将其击退，其他相邻方向上的苏军就不敢贸然深入，以防被德军切断了后路。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这确实是德军统帅部的一次失误，而这个失误马上便被第 60 集团军司令员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中将抓住了。

当时年仅 37 岁的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在苏军中是最年轻的中将衔集团军级司令员之一。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下，他之所以能超过一大批年龄、资历都在其上的将领而被委以重任，确实说明他具有超人的能力。卫国战争爆发前，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只是一名师长，战争爆发后，他指挥的坦克第 28 师先是在立陶宛境内，然后在西德维纳河及诺夫哥罗德附近，抵挡着占优势的德军的进攻。坦克师的坦克差不多全都打光了，他的师遂被改为步兵第 241 师，从此，这个师成了一连串艰苦防御战中的一块极不易“搬动”的磐石。作为指挥员，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在恶劣的条件下，充分显示出他意志坚强、英勇善

战、足智多谋和灵活敏锐的素质。他不仅深得战士和军官们爱戴，而且得到同级指挥员的称赞及上级指挥员的器重，渐渐地，也引起了包括苏军最高统帅斯大林在内的高级军事首长的注意。战争爆发整整一年后，刚刚当了一个月军长的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便被任命为新组建的第 60 集团军司令员。

1943 年 1 月，他指挥着刚组建完毕的第 60 集团军在沃罗涅日卡斯托尔诺那战役中，初试锋芒便建大功，解放了俄罗斯重镇沃罗涅日。在此后的库尔斯克会战中，第 60 集团军被部署在突出部的正中央，准备抵挡德军的正面进攻。但德军的这次进攻主要是打突出部的南北两翼，而苏军的反攻也选择了同佯的方向，位于正中的第 60 集团军哪边都帮不上手，只好按兵不动。在

战役中基本上是坐壁上观的第 60 集团军保存了实力，同时切尔尼亚霍夫斯基也利用这段时间对当面之敌作了仔细的侦察和研究，结果他发现，他的正面是德军“中央”和“南方”两大集团军群的防御结合部，无论对哪个集团军群来说，这里都不是设防的重点。因此，胸有成竹的切尔尼亚霍夫斯基指挥部队大胆进攻，而前一阶段眼看着兄弟部队屡建军功的第 60 集团军官兵，早

就憋足了劲，进攻中奋力向前，勇猛异常。这次，终于轮到第 60 集团军捷报频传了：进攻当天突击集团便突破德军防御，第二天，集团军主力部队全部进人作战地域，突破口迅速扩大到几十公里，进攻矛头锐不可当，直逼位于德军防御纵深 60 公里处的格卢霍夫城。

方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看到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凌厉攻势不由得心头一动。他想，巴托夫那里现在遇到了德军的顽强抵抗，推进缓慢，估计短时间内情况不会有重大改观，这就意味着整个方面军向第聂伯河推进的速度将受影响。时间的拖延只能对我们不利，敌人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在第聂伯河右岸建起更坚固的防御工事，这势必将增加苏军的强渡难度和伤亡。现在，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突击的速度要快得多，但他的集团军的兵力不及巴托夫的强，能否保持住这种势头很难说，而从战役的角度看，只有保持这种势头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另外，从战术上讲，孤军深入之后如果不能及时给与补充和配合则是很危险的，这就要求必须借助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战果并进一步扩大它。不过，作为方面军预备队的坦克第 2 集团军已经投入到巴托夫那

里，大本营答应拨给的第 61 集团军短时间内尚无法到达，怎么办？罗科索夫斯基一时拿不定主意。另外，如此重大的决定还必须要由方面军军事委员会作出决议。他马上找来了参谋长马利宁和方面军军事委员捷列金，向他们谈了自己的想法。罗科索夫斯基最后说：

“现在的情况要求我们刻不容缓地作出选择：要么马上把波格丹诺夫的坦克集团军从巴托夫那里调到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这里，要么等待第 61 集团军到达。”

参谋长马利宁将军扶了扶眼镜，字斟句酌地说： “很明显，我们不能等待，否则有可能延误战机。把波格丹诺夫调过来

并不难，难的是我们现在还无法估计这样做会给巴托夫造成什么影响，如果巴托夫因此而⋯⋯”他恰到好处地省略了下面的话，但谁都清楚参谋长在担心什么。

“是的，参谋长的担心不是没有根据，”捷列金习惯于边踱步边发表意见，而且一只手常常很有风度地背在后面，“巴托夫打得够苦的了，这时再把波格丹诺夫调走，他能顶得住吗？如果巴托夫顶不住，那切尔尼亚霍夫斯基的侧翼就将暴露，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再有，”捷列金突然停住脚步，一

字一顿地说：“大本营会同意我们对作战方案作如此重大的修改吗？” “当然，任何军事行动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风险。可我们反过来想想，如

果我们调动迅速，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再按目前的速度推进，那么与巴托夫对抗的敌兵团的侧翼就将首先暴露了，由此会出现一个抄敌人后路将其合围的态势。敌人要避免被合围，或是分兵来抗击切尔尼亚霍夫斯基，这将有效地减轻巴托夫的压力；或者撤退到杰斯纳河一线重新组织防御。你们看，”说着，罗科索夫斯基从桌上几张大地图中找出一张放在最上面，用铅笔指点着说：“我们左翼的沃罗涅日、草原、西南和南方方面军都已展开了进攻。右翼的布良斯克、西方方面军也在积极活动，希待勒已经很难从其他地段上抽调部队到这里来了。在西线，我们的盟国部队在意大利登陆，德国的后备队要拿去补那边的缺口，这样看来，他们除了刚才说的那两种选择外，已没有别的办法了。而这两种选择中的任何一种，对我们方面军的整个战役来讲，都是有利的。”

经罗科索夫斯基从战略全局的高度一分析，本来看似复杂的问题，变得简单明了了。马利宁冲捷列金说：

“现在我认为方面军司令员的建议是大胆而可行的。” 捷列金则猛地从地图上扬起头大声说： “完全同意！”

经请示，大本营很快就同意了这种调整。给波格丹诺夫的命令电报也发出去了，现在需要跟巴托夫打招呼了。罗科索夫斯基接通了巴托夫的电话。 “巴托夫同志，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决定把波格丹诺夫的坦克部队调到切

尔尼亚霍夫斯基那里，从那里投入进攻。”罗科索夫斯基平静地说。 “这就是说只让我们一个人留下，方面军司令员同志？”巴托夫似乎不

相信自己的耳朵，听筒里传来他疑惑不解的声音。

“不完全是这样，罗曼年科的第 48 集团军仍然在你右翼作战。听我说，帕维尔·伊万诺维奇，你的部队打得非常顽强，可切尔尼亚霍夫斯基那里的形势更好些，他已推进了 60 公里，而你那里却在战略纵深被拖住了，明白吗？

相信我，坦克部队到第 60 集团军那里会取得更大的战果。” “可是敌人还在用很大的力量不停地对我们的战线实施冲击，如果没有

坦克部队，情况会变得很糟⋯⋯”巴托夫急切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我把萨马尔斯基的第 19 军调给你，这可是我所有的

最后‘财产’了，满意了吧？你们一定要坚持住，用不了多久，整个局势就会改观了。”

“那好吧⋯⋯”巴托夫说完这句后，过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虽然不是面对面的交谈，罗科索夫斯基也还是能想象得出巴托夫脸上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罗科索夫斯基除了下令波格丹诺夫的坦克第2 集团军调往第60 集团军的进攻地带外，为迅速扩大战果，还命令在方面军右翼的第 13 集团军，以及突

破炮兵第 4 军也紧急调动，进入第 60 集团军的突破口。原来支持第 65 集团

军进攻的空军第 16 集团军主力也转向这里参战。这样一来，第 60 集团军进

攻方向上的苏军力量陡然猛增几倍，冲锋在前的第 60 集团军的部队士气愈发

高昂，仅 8 月 31 日一天中就向前推进了 60 公里，进入乌克兰境内。9 月 1 日，他们攻克了克罗列韦茨，6 日，解放了重要的铁路枢纽科诺托普。这时，被击溃的德军 4 个步兵师的残部退守巴赫马奇城以南。苏军的坦克部队和紧

紧跟进的步兵不给敌人以喘息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两路向巴赫马奇以北和西南方向机动，合围并歼灭了该城以南的德军。然后他们继续向西挺进，15 日夺取了德军试图固守的另一个重要防御枢纽涅任市。这座城市被德国人视为掩护基辅的最后一道门户，它的失守，使德军在杰斯纳河下游左岸的防御彻底瓦解了。与此同时，方面军左翼的迅猛推进，给了右翼第 65 集团

军和第 48 集团军极大支持，德军害怕陷入合围。无心恋战。巴托夫的部队于

9 月 16 日解放了诺夫哥罗德—谢韦尔斯基，从行进间渡过了杰斯纳河，向西面的第聂伯河大踏步前进。苏军最高统帅部大本营从预备队中抽调给中央方面军的第 61 集团军也赶到了，该集团军从第 60 集团军地带很快前出到杰纳斯河，并在切尔尼戈夫以东突破杰纳斯河，向德军在杰纳斯河防线上最后一个抵抗枢纽切尔尼戈夫以北发展进攻。而第 13 和第 60 集团军的部队则从南面向这里逼近。9 月 18 日，苏军在该城西南强渡杰纳斯河，21 日该城即获解放。同日，位于切尔尼戈夫东北的晓尔斯亦被第 61 集团军攻克。中央方面军

6 个集团军的地面部队从多处突破了德军设在杰斯纳河及其支流的防线，进抵第聂伯河左岸。

宽阔汹涌的第聂伯河就在罗科索夫斯基的将士们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