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壮的空降

当苏军在宽大正面上向第聂伯河推进，德军撤过该河的迹象越来越明显的时候，苏军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就如何加快部队进攻速度，尽快强渡第聂伯河制定、采取了一系列措施。而决定把空降部队投入第聂伯河会战，便是其中重要的措施之一。大本营经过考虑，决定在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地面部队前出至佩列亚斯拉夫一赫梅利尼茨基地区的第聂伯河段时，在其对岸的大布克林地区投入空降部队，以配合该方面军部队迅速渡河，占领右岸登陆场。大本营把这一决定立即通知给了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部和空降军及远程航空军指挥部。9 月 16 日，空降军指挥部制定出了行动计划，规定其目标是配合沃罗涅日方面军部队夺取第聂伯河右岸大布克林地区登陆场，并加以巩固和扩大。为此，空降部队应在该地区建起一道宽 30 公里、纵深 15～20 公里的防御区域。准备投入近卫空降第 1、第 3 和第 5 旅近 1 万人参加空降。这三个旅组成一个空降军，由苏联空降兵部队副司令员扎杰瓦欣任军长。整个空降行动要在两个夜间完成，为此调用了 180 架Ⅲ—2 飞机和 35 架滑翔机。空降

的出发机场距空降地区最近的有 175 公里，最远的为 220 公里，因此每架飞

机一夜间只能往返两到三次。计划规定空降从 9 月 24 日夜间开始。各空降旅

和飞机提前两天，即 9 月 22 日集中。近卫空降第 1 和第 5 旅是第一批实施空降的部队。

计划制定得不能说不具体。但再好的计划也有赶不上客观形势变化的时候，在瞬息万变的战争进程中，就更是如此。在 9 月 20～22 日的三天中，形势发生了急剧变化，沃罗涅日方面军的部队纷纷进抵第聂伯河，并从行进间强渡该河，在右岸，包括预定实施空降的大布克林地区，建立了登陆场。德军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来，大批德军部队被迅速调往该地。这样，原计划中趁敌人不备实施空降，配合地面部队建立登陆场的设想，便基本上失去了实现的前提。而已开始强渡第聂伯河的各集团军，由于缺少渡河器材，加之德军火力猛烈，一时无法实施大部队的强渡。已渡到右岸开辟登陆场的先遣组和分队，面对占优势的敌人又急需支援。这一切都促使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部和空降军指挥部决定在已发生变化的形势下，仍按原计划实施空降。9 月 22 日中午，瓦图京与第 40 集团军指挥所给各空降旅下达命令，要求计划

中第一批实施空降的两个旅在 9 月 25 日夜间空降在原指定地点。

但是，近卫空降第 1 旅在上述时限之前未能完成在出发机场的集结，所

以空降兵指挥部临时决定用本来计划第二批空降的近卫空降第 3 旅替代，与

近卫空降第 5 旅共同行动，而把第 1 旅改为在第二和第三夜实施空降。这不仅改变了空降顺序，也使各旅的任务发生了实质性变化。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逐级部署部队、下达任务、明确作战范围等等繁杂的工作。旅一级指挥员直到登机前半个小时才向营一级指挥布置任务，而连一级指挥员向各排下达任务许多是直接在飞机上完成的。

截止到 9 月 24 日日终时，德军已在布克林地区集结起了一个强大的集

团，其中包括紧急调来的第 24 和第 48 坦克军以及近 5 个步兵师的兵力。当然，这些兵力是针对在该地区建立登陆场的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先遣部队来的，但它们的到来，将给苏军的空降部队带来灾难性后果。

9 月 25 日一夜，苏军从各机场共起飞了 298 架飞机和 500 架滑翔机，运

送走了 4575 人和 660 只军用物资箱子，其中四分之三以上的人员和物资属于

进入情况最晚的近卫空降第 3 旅。由于事先没有准备，本应从斯莫洛基诺机

场起飞空投 45 毫米加农炮的飞机，结果这一夜一架都没能起飞。还有，由于

缺少航空汽油，对近卫空降第 5 旅的空投到 25 日午夜 1 时，就被迫停止了。

这样，原计划在第一夜空投的人员中有 2017 人留了下来，占了预计空降总人数的近 30％。

飞临指定地点上空的飞机，遇到了意想下到的麻烦。德军的地面防空火力出乎意料地猛烈，迫使飞行员不得不提高飞行高度并缩短空投时间，这样一来又使机组人员更难判断方位。第一批着陆的空降人员，在缺少方位物的情况下，冒险使用光亮信号给飞机导航。德军发现之后，马上在极大的范围内，学着苏军空降兵的样子，大量点燃柴草、树枝、建筑物，发射信号弹， 诱使苏军飞行员判断失误。结果，计划中两个旅的着陆区域本应在 10×14 公里范围内，而实际上却扩大到了从勒日谢夫至切尔卡瑟之间的广大地区， 范围达到 30×90 公里。更严重的是，相当一部分空降人员直接降落在德军的战斗队形中，许多官兵还没来得及解开降落伞就牺牲在敌人的枪炮之下，或者成了俘虏。

在着陆之初躲过敌人绞杀的空降兵们，由于方位不清，又缺少通信器材， 各级战斗编制之间失去了联系。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部和空降军指挥部，都一度失去了对空降部队的指挥。直到 9 月 28 日，沃罗涅日方面军才与三个空降兵小组建立了电台联系，但他们对这三个小组以及其他空降兵的命运仍然无能为力。有鉴于此，空降军指挥部不得不停止了进一步的空降行动。近卫空降第 5 旅的其余部队和近卫空降第 1 旅返回基地待命。而他们的战友，此时却在第聂伯河右岸，在极端困难和险恶的环境中，开始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开始，空降兵们只能组成一个个小组，各自为战。第 3 旅的参谋长福法

诺夫少校降落在勒日谢夫以西，他聚集起同机的 29 名战士，展开了积极的活动：一方面设法与周围的其他空降兵小组取得联系，一方面判明方位，组织防御，收集物资。从 9 月 26 日起，福法诺夫率领空降兵们转战于各居民点之

间，不断地偷袭德军仓库，消灭小股德军，破坏敌人的装备。到 10 月初，他

们已经累计消灭了 120 多名德军官兵，破坏了 1 辆坦克、3 门自行火炮、9

辆汽车及大量军用物资。第 3 旅的政治副指导员叶夫斯特罗波夫带者 31 名战士在转移过程中不幸与德军大部队相遇。德军立即向他们扑来，在击退德军第一次进攻后，叶夫斯特罗波夫受伤。小组人员不肯丢下副指导员，结果被德军团团围住。德军连续三次的进攻均被苏军战士击退，可包围圈越来越紧了。德军又开始了第四次进攻，危急关头，叶夫斯特罗波夫高喊着“跟我冲， 宁死不当俘虏”，第一个冲出阵地。战士们跟着扑向敌人，结果，32 名空降兵无一生还。在卡涅夫地区的森林中，10 月初，几支较大的空降兵小组渐渐地聚集到一起，第 5 旅旅长西多尔丘克把他们组成了一支实力可观的部队。

这支部队包括 3 个营和 2 个独立排。他们与第 40 集团军司令部建立了无线电联系，集团军司令部很快给他们提供了军用物资和食品。这支部队在森林中

建起了基地，按照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部的指示行动。由此，空降兵的作战行动上升到了一个新的水平，从分散的独立随机行动，变成了对敌人实施经过周密准备、有组织、有计划的打击。其打击效果明显提高，而德军则把这支部队视为眼中钉。10 月 23 日，德军派出飞机、坦克和大量部队开始了对空降兵的围剿。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两天，空降兵们与德军展开了殊死的搏杀， 但弹药不足终使他们的处境变得日益困难。西多尔丘克决定摆脱敌人转移到别的地区。空降兵们利用德军进攻的间歇，开始向切尔卡瑟地区的森林转移。经过这场恶战和长途跋涉，原来总人数近 1200 人的部队，只剩下不足 400 人了。

英勇的苏军空降部队官兵，在异常复杂和险恶的环境下，一直坚持战斗到 11 月中旬与强渡第聂伯河的苏军大部队会合。尽管命运把他们投入了一场因多种原因而无法取得成功的战役，但他们的英勇气概将永存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