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摧枯拉朽出鞘剑

激战在“柏林之锁”——塞洛高地

朱可夫的白俄罗斯第 1 方面军突破奥得河西岸德军第 1 防御地带后,再往前攻,受到了德军顽强的、有组织的抵抗。按照朱可夫原来的计划,打算在开始进攻的第一天一举突破敌人的两道防御阵地,但实际作战证明,他们对德军的防御体系和抵抗能力,了解不够,估计不足。

自从 2 月份白俄罗斯第 1 方面军挺进到奥得河东岸,乌克兰第 1 方面军推进到尼斯河边时,德军最高统帅部便紧急调动大批人力物力,日夜营建奥得河、尼斯河西岸防线,短时间内在奥得河、尼斯河以西至柏林城郊之间, 成功地修筑起一个南北走向,纵深梯次配置的防御工事体系。该体系纵深达20 至 40 公里,由 3 个地带组成,每一地带内又有 2 至 3 道由堑壕。支撑点、

抵抗枢纽和交通壕构成的阵地。第 1 防御地带开始是作为德军的主要防御地

带修建的,纵深 5 至 10 公里,德军准备在这里死守。但德军也吃一堑长一智, 他们知道苏军进攻前都要进行大规模炮火准备,其密度和杀伤力都是惊人的。因此,在白俄罗斯第 1 方面军开始进攻的前一天,防守奥得河防线的德“维斯瓦”集团军群总指挥、享有防御战专家美誉的海因里齐陆军上将,通过对各种迹象的分析,顶感到苏军进攻在即,急向在白俄罗斯第 1 方面军正

面布防的德第 9 集团军司令布施将军发出一道单线命令,让他后撤至第 2 防

御地带,以躲避苏军炮人准备的杀伤,保存实力,把苏军挡在第 2 防御地带。

这招不失为有效,白俄罗斯第 1 方面军强大的炮火准备虽然很快摧毁了德军

第 1 防御地带,苏军的主要突击集团也比较顺利地越过这一地带,可是当推

进至第 2 防御地带时,却遇上了极大阻力。

德军在第 2 防御地带构筑的工事中最坚固的一段,在柏林以东约 30 公里

处的塞洛高地,而该高地正好横在白俄罗斯第 1 方面军主要突击地段上。换句话说,苏军要想冲到柏林,必须先攻破塞洛高地;反过来,德军要想保住柏林,遏制住苏军的进攻势头,塞洛高地是他们的一个机会,这个机会虽不能说是唯一的,至少也是极好的。

塞洛高地实际上是奥得河旧河床的高堤岸,高出河谷 40 至 50 米,守军可以居高临下对通往高地的道路和接近地进行火力封锁。高地上最强大的抵抗枢纽就是修筑得非常坚固的塞洛城。该城面朝河岸的东坡,坡度约有 30

至 40 度,算是整个高地最平缓的地方了。可这里仅有一条公路可供坦克和装甲车通行。道路两边是大面积的树林和果园,德军借此掩护在这里设置了大量反坦克火力点和交叉火力网,使苏军在进攻之前不易发觉它们,并在进攻中遭到意料不到的打击。同时,在通向高地的所有道路上德军都埋设了地雷, 并用各种兵器人力从不同角度控制、封锁道路,可以说,通向高地的道路, 条条皆畏途,步步藏杀机。

高地周围的地形,也对迂回高地,特别是坦克部队的机动,十分不利。这时,正值春汛,不仅河谷中水位升高,而且四周遍布沼泽和泥潭,坦克、装甲车、火炮牵引车等重型武器,一旦离开了公路,不是寸步难行,就是慢若蜗牛。加上德军的顽强抵抗,所以,在 4 月 16 日下午,白俄罗斯第 1 方面

军的主要突击集团之一的近卫第 8 集团军,便受阻于塞洛高地这把“柏林之锁”面前了。

朱可夫这时还在崔可夫的前线观察所里,当听到报告说部队受阻无法前进时,脸一下子拉长了。他拧着眉毛,盯着崔可夫,突然激动地大声吼道: “这么说你的部队被德国人挡住了?一个小小的高地就把你难倒了?”

崔可夫深知面前这位元帅的火爆脾气,也不止一次看到朱可夫暴跳如雷,所以心里早有防备,于是镇静自若地回答:

“元帅同志,受阻只是暂时的,最终肯定能拿下这个高地。目前敌人抵抗得很顽强,地形又对我军不利,请允许我继续组织进攻。”

“再给你点时间,14 时 30 分之前仍拿不下高地,你就给我让开!” 崔可夫又组织了几次冲击,均因德军防守顽强。苏军占优势的兵力兵器

无法展开而没有成功。朱可夫对部队放慢了推进速度非常不安,尤其是了解到科涅夫的乌克兰第 1 方面军进展顺利,其强大的坦克集团军己突破了德军

第 2 防御地带,正高速向前运动,突破纵深几乎高出这里一倍时,更是心急火燎。临时决定改变原计划,把自己的两个集团军提前投入交战。他让人把近卫坦克第 1 集团军司令员卡图科夫将军找来,对着急匆匆赶来的卡图科夫说道:

“情况有变化,崔可夫被人挡住了,你的部队马上通过近卫第 8 集团军打开的缺口冲上去,把这个该死的高地给我辗平!”说着,用粗壮的食指在地图上塞洛高地的位置上狠狠戳了两下。然后扭头抓起电话,接通近卫坦克第 2 集团军司令部,找来司令员波格丹诺夫将军:“你马上出击,进入第 5 突击集团军的突破口,以最快的速度突破敌人的防御。”

说完“嚓”地挂上电话,转身一看,见卡图科夫还站在原地,便双眼一瞪,大吼一声:

“喂!还等什么,行动吧!”

卡图科夫的坦克部队很快开了上去,但他们也受到了无法机动的困扰。在仅有几条能通行坦克的道路上,挤满了隶属于近卫第 8 集团军的坦克和炮兵牵引车,当新上来的坦克部队开到时,道路上更加拥挤不堪,绕路又不可能,所以直到晚上,塞洛高地除塞洛城以北和几处制高点为苏军所控制外, 其他仍由德军控制。近卫第 8 集团军和近卫坦克第 1 集团军,都没有攻破这把“柏林之锁”。

当晚,朱可夫又一次向斯大林汇报战况时,谈到可能明天晚上之前仍无法攻下塞洛高地,斯大林也沉不住气了,他打断朱可夫的话,语气凶狠地说:

“你没有按最高统帅的要求去做,轻率地让卡图科夫在崔可夫集团军的地段上投入交战,结果还是毫无益处!你打算怎么办?眼看着德国人把你卡死在那里吗?你说清楚,你们明天有没有把握攻克高地?”斯大林也常常发火,一旦发起火来,语言的表达就往往不是文雅温和的。

朱可夫拿着听筒,拧眉瞪眼,两颊上的咀嚼肌,一次次地凸现出来,可以看出,斯大林的话对自尊心极强的朱可夫有多大的刺激,但他还是尽量冷静他说:

“明天天黑前,一定突破塞洛高地。我觉得,敌人为抵抗我军往这里投入的部队越多,我们攻克柏林会越容易,因为在这里的开阔地上比在城里大街小巷之间更容易消灭敌军。”

“科涅夫那儿进展比较顺利,我们打算让他的两个坦克集团军转向北面,从柏林以南实施突击,你有什么意见?”

朱可夫略一思忖,明白这是斯大林在给他施加压力,但自己目前这种状

况,不同意也不行:

“科涅夫的两个坦克集团军推进很快,当然应该让他们突击柏林。不过, 我仍然相信我的部队会先打到柏林。”

“再见。”斯大林冷淡他说了一句便挂上了电话。

苏军利用夜间向前转移了炮兵部队,近卫第 8 集团军和近卫坦克第 1 集团军也重新部署了兵力,做好了强攻塞洛高地的准备。6 月 17 日莫斯科时间上午 10 时 30 分,经过 30 分钟的强大炮火准备后,近卫步兵第 4 军、第 28

军、第 29 军及坦克第 11 军和近卫机械化第 8 军向高地发起进攻。扼守高地

的德军开始有 2 个师的兵力,同时得到从柏林方向飞来的航空兵的支持。随

着战斗的白热化,德军第 9 集团军指挥部又先后调来 1 个步兵师,1 个摩托

化师和 1 个坦克师投入塞洛高地地域战斗。在不大的地域内双方投入如此重兵交战,使这里的战斗自始至终一直相当激烈。考虑到德军在这里的支撑点和抵抗枢纽比较坚固,利于死守,朱可夫指示各部队指挥员,在发展进攻时, 对敌人的支撑点和抵抗枢纽不得恋战,能绕过的就绕过它们,将消灭其中守敌的任务留给第 2 和第 3 梯队的部队去完成。根据这一指示,苏军进攻部队大多化整为零,以连、排为单位,绕过大路,穿越树林,走小路迂回前进, 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

⋯⋯塞洛城东南郊,硝烟弥漫,爆炸声此起彼伏,战斗异常激烈。近卫步兵第 57 师第 172 团第 3 营在营长丘诺夫斯科伊大尉率领下,刚刚冲过一片树林,正准备向城内发起冲击,突然侧后方打来一阵密集的子弹,几颗坦克炮弹也在苏军战斗队形中爆炸,毫无防备的苏军战士立即倒下一片。

“怎么回事?德国鬼子追上来啦?”丘诺夫斯科伊伏在一个弹坑里,心里直纳闷。一抬眼看见侦察兵伊万诺夫正在附近,便向后指了指,又指了指眼睛,让他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伊万诺夫回了个手势,弯着腰跑走了。不一会儿,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翻身滚下弹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报告大尉同志,有股敌人埋伏在那边的斜坡上,伪装得十分严密,我们刚才经过的时候没发现,现在他们从背后向我们下手了。怎么办?强攻吧!”

丘诺夫斯科伊一摆手: “不行,那样部队伤亡会加大。你去叫几个工兵,多帝些炸药和火箭发

射弹,跟我来。”

几个人冒着横飞的枪弹,从右边迂回到德军埋伏的火力点侧后,一看, 不由得大吃一惊,不远处一片很不引人注意的树丛中,在精心伪装的坑穴里, 竟埋伏着 5 辆敌人的坦克。坑穴上面,覆盖着铺路用的鹅卵石,鹅卵石有意识地堆成一堆,既达到了一定的厚度,足以经受火炮和迫击炮的轰击,又让人猛一看以为是施工时随便堆放的一堆堆石头。一个工兵看到伪装如此巧妙和坚固的工事,冲同伙直摇头。

“炸掉它,不要吝惜炸药。”丘诺夫斯科伊下达了命令。 “营长,恐怕一次解决不了问题,多炸几次才行。”一个工兵看着那堆

高高的鹅卵石,推了推钢盔。 “那就多炸几次!炸毁为止!”说完,丘诺夫斯科伊又回到城下准备指

挥部队攻城去了。

没过多长时间,丘诺夫斯科伊听到从身后传来几声巨大闷响,敌人的炮弹也嘎然而止,丘诺夫斯科伊一声大喊,率部队向塞洛城内冲去,这时坦克

第 11 军的部分坦克也冲了上来,激烈的战斗转入城内。经一番短兵相接、白刃格斗的巷战,3 营肃清了城东南的守敌。同一天,近卫步兵第 4 军协同近卫坦克第 11 军一举攻克了塞洛城。

当晚,方面军参谋长马利宁将军告诉朱可夫,作为方面军主要突击集团的 4 个集团军,取得重大战果,突破了德军固防的第 2 防御地带,向前推进

了 6 至 12 公里。朱可夫的脸上却没有一点高兴的表情。“我们本来昨天就应该到达现在的位置上。进攻速度太慢了,斯大林不

会满意的⋯⋯”他默默自语。 “请把坦克集团军转向柏林”就在朱可夫的部队为突破德军第 2 防御地

带苦战的时候,乌克兰第 1 方面军司令员科涅夫正坐在他那辆黑色的吉姆轿

车里,紧跟在向西方快速推进的近卫坦克第 3 集团军之后,赶往尼斯河以西的施普雷河,他要在那里亲自指挥部队再次克服前进道路上的最后一条比较大的水障碍。

尽管前方炮声隆隆,路旁燃烧着的树林冒出滚滚浓烟,把四周弄得昏昏暗暗,被打坏的坦克、火炮以及双方士兵的尸体随处可见,但这一切并没有影响科涅夫此时愉快的心情。车窗外的景物说明这里刚刚结束一场激烈的战斗,而这个几小时前还是前线的地方现在却被他的坦克部队远远地抛在后面了。与朱可夫那里相比,他的部队推进速度要快得多。德军的第 1 防御地带在开始进攻的当天,就被全线突破,他手中的两张王牌,也是两把尖刀—— 近卫坦克第 3 和近卫坦克第 4 集团军用了大半天时间顺利渡过尼斯河后,便开始向德军的防御纵深实施快速突击。在这两支钢铁洪流的冲击下,德军第2 防御地带的一些地段,很快就被突破了,在这里担负防御的德坦克第 4 集

团军被分割为 3 个孤立的部分,赶来支援的德军 6 个坦克师、5 个步兵师和 1

个摩托化师也无法守注防御阵地,恢复态势。现在,近卫坦克第 3 集团军已

推进到施普雷河东岸,近卫坦克第 4 集团军也离该河不远,这就意味着苏军

已经揳入德军的第 3 防御地带!只要渡过这条河,前面便是一片再没有什么大的水障碍的开阔地带,这将更便于苏军大规模坦克部队的作战。

“而且,前面不远就是吕本,斯大林给我和朱可夫画出的作战分界线的终点就是这儿。只要过了吕本,我就可以向北转向柏林。斯大林办事就是这样,总会用各种办法调动你的积极性⋯⋯吕本,应该是我们转向柏林的转折点。对,呆会儿把这一点向坦克集团军司令员讲清楚,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随时可能转向柏林⋯⋯”科涅夫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也就越觉得车开得太慢,禁不住又催促了一遍司机:

“我说亲爱的别洛夫同志,请把你的马再加上一鞭子吧。”

司机一抬眼,从后视镜里看到科涅夫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并无怒色,相反流露着愉快的笑意,于是也愉快地回答道:

“遵命,元帅同志!我的鞭子在脚上而不在手上,您不大容易看得到。” 说着使劲一踩油门。

科涅夫赶到施普雷河边,看见近卫坦克第 3 集团军司令员雷巴尔科将军与几个坦克军军长和司令部人员,躲在排成一排的坦克后面,指指划划商量着什么。当科涅夫出现在这群人面前时,大家都有点吃惊。雷巴尔科赶忙迎上几步,把科涅夫拉到坦克后面,指了指对岸,说:

“元帅同志,这是前线,对面的敌人还在射击,您留在这里太危险,还是到您的观察所里去吧。”说着用手一指远处的一片树林,树叶掩映下依稀

可见一座白色的小楼。

科涅夫没有理会雷巴尔科的话,劈头便问: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渡过这条河?” “目前我们已派人沿河寻找,看看有没有可以直接渡河的徒涉场,如果

没有,工兵架桥需要 4 至 5 小时。”雷巴尔科如实报告。

科涅夫眯起眼睛,侧耳听了听对岸的枪声,不大满意他说: “给人的感觉,河对岸的敌人火力分散,缺乏组织,说明目前那边还没

有严密且有威力的火力配系,确切他说,暂时还没有。如果我们把时间送给敌人,让他们组织起火力,那我们就犯了一个不可宽容的错误。”

“是的,元帅同志,可是⋯⋯” “抓紧时间,战场上往往时间能决定一切,改变一切,明白了吗?” “我明白,元帅同志。那边,据我们观察,可能有一处徒涉场,只是不

知现在还能不能用,也不知道敌人埋没埋雷。” 科涅夫看了大家一眼,平静他说:

“强渡有危险,可是现在不强渡,等敌人准备好之后,我们的危险和损失只能更大。下命令吧,组成一支先遣支队,直接乘坦克渡河。”

雷巴尔科转身对一个参谋点点头,参谋立即跑去下达命令。约 20 分钟

后,由 3 辆坦克组成的先遣支队开到了徒涉场边,领头的坦克试探着慢慢向

水中开去。这里的河面宽大约 60 米,水流并不很急。对岸德军阵地上时时打来一阵机枪子弹,撞击在坦克钢壳上发出金属的清脆响声。河水浸没了坦克车轮,履带卷起两朵水花,慢慢地,水爬上了履带挡板,炮塔以下都淹没在水中,随着坦克的前行,一道“人”字形的水波纹,长长地向两旁散去。岸上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这辆坦克,20 米、40 米、50 米⋯⋯突然,只见坦克长长的炮管向上一扬,坦克尾部的河水中泛起一团浑浊的水浪,接着,履带挡板的前端、前车轮“哗”地跃出河面,河水像山上淌下的道道小溪,顺着挡板流下,在夕阳的照射下闪出珍珠般的光彩。

“成功了!过去了!”雷巴尔科挥着拳头,兴奋地大喊起来。科涅夫微笑着摊开双手,平静他说: “有时候事情往往比想象的简单得多。”

雷巴尔科一边向一辆坦克走去,一边大声说: “命令:各部队直接行进涉水渡河!”话音未落,人已登上了坦克。科涅夫一看这位性急的将军要身先士卒,马上叫住他: “雷巴尔科将军,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雷巴尔科的一条腿已经跨进了坦克仓,听到科涅夫的话,马上把腿抽回来,站在坦克上冲众人耸了耸肩,跳到了地面上。他身后,一辆接一辆的坦克已经排成纵队驶入河中。

这时,南面的公路上尘土飞扬,几辆苏军坦克高速向这里驶来,开到科涅夫的吉姆轿车旁猛地刹车。中间的一辆,仓盖一开,头敛坦克帽、胖胖的近卫坦克第 4 集团军司令员列柳申柯将军,探出半截身子,隔着很远便喊:

“嘿,是雷巴尔科的人吗?元帅在哪儿?” 雷已尔科跨前几步,挥了挥手: “老伙计,我在这儿呢!元帅也在!”

列柳申柯这回看清了,连忙跳下坦克疾步走来。雷巴尔科上去握着列柳申柯的手,拍着他的肩膀问:

“你不是在我南面吗,怎么急急忙忙往北跑?” 列柳申柯先向科涅夫行了个礼,然后才说:

“两小时前,我们前出到施普雷河,可我们正面的德军抵抗得非常顽强, 阻止我们渡河。没办法,只好转向这里,想借你的宝地尽快过河。”

“来得好,看看那是什么?徒涉场!德国人甚至没来得及破坏。那边还有一个。如果再找找的话,说不定还有。”雷巴尔科不无炫耀。

科涅夫插进来对列柳申柯说: “把你的部队带过来,迅速渡河。”然后一边用眼睛示意,一边说:“你

们两位跟我来。”

三人向岸边的公路走去。科涅夫边走边谈了刚才在汽车里的想法。 “现在看来,施普雷不会成为我们的障碍了。过渡之后,我仍要求你们

对敌后方实施坚决的、深远的机动。一旦越过吕本,就可以向北转弯,靠近柏林的南郊和西南郊。至少,要随时做好这种转弯的准备。”

雷、列两人有点摸不清头脑,用疑惑的眼光对视了一下。 “可是,元帅同志,作战训令中没有规定作这种转弯呀?”雷巴尔科忍

不住了。

“还有,我们现在已经脱离步兵有一段距离了,如果继续大纵深机动, 后勤保障和交通线都是问题。”列柳申柯也说出了自己的优虑。

“是的,原来下达的训令中没有这条,但不等于以后不会补充进这一条。当然,也许现在条件还不成熟,而且还须得到最高统帅部的批准,但既然我们参加了攻克柏林的战役,心里就应当装着柏林,不是吗?”科涅夫说话时声音仍然不高,嘴唇动作仍然不大,但几句话说得雷巴尔科顿有所悟,频频点头,“至于你的担心,列柳申柯同志,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可是你看,” 科涅夫用手指了指掩映在树林中的那幢小白楼,“那就是我的观察所,就设在你们突破走廊的正中间,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从中间保护你们的两翼和后方的。你们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向纵深行动!只有一条,这儿,要时刻装着柏林。”科涅夫用手指了指前额。

当天晚上,雷巴尔科和列柳申柯的坦克集团军全部渡过了施普雷河。在规定的向斯大林汇报战况的时间,科涅夫通过高频电话与斯大林通了话。在汇报完乌克兰第 1 方面军的进展和战果时,斯大林突然打断科涅夫的话,说道:

“朱可夫那里的情况暂时还很困难。刚才他报告说还在突破第 2 防御地带。”

说完这句话,斯大林不作声了。科涅夫知道斯大林讲话有时会有停顿, 另外,更主要的,他一时还猜不透斯大林讲这话的用意。于是科涅夫也没作声。过了一会儿,斯大林突然问道:

“能不能让朱可夫的快速部队通过你们方面军地段上的突破口突向柏林?”

这个问题完全出乎科涅夫的意料。他的突破口和朱可夫的突破口之间相隔上百公里,中间布满森林、湖泊、河流,对于坦克集团军来说,在紧张的战斗条件下,做这样的移动,简直不可思议。同时,从斯大林协商式的语气中,他也看到了一线希望,他平静他说:

“斯大林同志,这要占去很多时间,甚至造成很大混乱。没必要将白俄罗斯第 1 方面军的坦克部队调动至我们开辟的突破口来。我们这里的战事发

展顺利,兵力充足,如果需要,我们完全能让我们的两个坦克集团军转向柏林。比如说,雷巴尔科的近卫坦克第 3 集团军可以转向措森方向;列柳申柯

的近卫坦克第 4 集团军可以转向卢肯瓦尔德方向。” “措森?请等一下。”斯大林暂时放下了电话。科涅夫猜想最高统帅正

在地图上寻找措森呢。很快,斯大林又拿起电话,“对,措森,在柏林以南25 公里。希特勒陆军总参谋部就设在这里,对吗?”

“是的,斯大林同志。” “很好,一过吕本,就请把坦克集团军转向柏林。记得吗,4 月初最高

统帅部战役讨论会上,你和朱可夫之间的分界线就到吕本。” “我记得,斯大林同志。”科涅夫心花怒放。

4 月 18 日之时 47 分,科涅夫亲自起草的关于乌克兰第 1 方面军两个坦克集团军转向柏林方向作战的训令,同时发往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和雷巴尔科、列柳申柯两支部队。这个在乌克兰第 1 方面军的作战文件中编号为“第

00215 号”的训令,对乌克兰第 1 方面军来说,无疑是其在此次战役中作战行动的一次重大转折;就整个柏林战役过程而言,也是一个影响极大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