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龟”甲“豹”爪又奈何托尔布欣布阵排兵

在西南方面军以南，从伏罗希洛夫格勒以西直至亚速海的塔甘罗格湾北岸的塔甘罗格，是苏联南方方面军在这次第聂伯河会战中的作战地域。苏军最高统帅部大本营给南方方面军下达的任务是，首先要突破德军沿米乌斯河构筑的坚固防御，然后向顿巴斯地区的中心城市斯大林诺（即顿涅茨克）实施主要突击。与西南方面军配合，消灭顿巴斯南部之敌。此任务完成后，应立即向第聂伯河下游重镇悔利托波尔方向发展进攻，收复第聂伯河下游左岸地区，切断克里木半岛上敌军的退路，并解放克里木半岛。对南方方面军来说，所受领的任务是相当复杂和艰难的。别的先不说，单是德军在米乌斯河一线构筑的防御，就会让苏军颇费一番周折。

沿米乌斯河的防御，德军早在 1941 年 10 月就已经动手构筑了。“A”集团军群司令克莱斯特上将亲抓此事，在此之前的一年半时间里，这里的防御不断巩固和完善。整个米乌斯河防御地域纵深 40～50 公里，分为三个地带，第一地带最坚固，由纵横交错的堑壕、交通壕和众多的永备火力点、土木火力点、钢帽堡以及交叉配置的反坦克和反步兵地段组成，沿米乌斯河西岸展开，纵深 8～10 公里。第二地带基本是沿克伦卡河向南，再沿莫克雷叶朗奇克河的安娜斯塔西耶夫卡、叶夫列莫夫卡至塔甘罗格湾。第三地带是从斯大林诺以东，沿卡尔米乌斯河直到马里乌波尔。这第三地带是米乌斯河防御的最后一道防线，在德军中还有一个特别的代号：”龟”阵地。

在米乌斯河防御地域进行防御的是德第 6 野战集团军。这个集团军是根据希恃勒的命令，为恢复在斯大林格勒城下被消灭的保卢斯指挥的那个集团军而专门组建的。其基本班底是原德军的“霍利特集群”，霍利特步兵上将也就成了新的、号称“复仇者”第 6 集团军的司令了。该集团军由 3 个军组

成，共 11 个师，其中 1 个为坦克师。

南方方面军司令员托尔布欣上将手中掌握着 5 个诸兵种合成集团军和 1 个航空兵集团军，从兵力对比上看，占有不容忽视的优势。方面军右翼部署着两个集团军，即第 51 集团军和第 5 突击集团军。前者的司令员是扎哈罗夫中将，后者的司令员是茨韦塔耶夫中将。所谓突击集团军，顾名思义，是指在主要突击方向的进攻战役中作战，并在敌防御地域内歼灭敌有生力量的一种比较特殊的诸兵种合成集团军。由于它担负着特殊使命，所以较一般的诸兵种合成集团军拥有更多的坦克、火炮，并有属于其编成内的机械化军、坦克军和骑兵军等快速机动部队。苏德战争期间，苏军一共组建过五个突击集团军，而参加此次第聂伯河会战的茨韦塔耶夫将军指挥的这个集团军便是其中之一。在方面军中央，是由格拉西缅科中将指挥的第 28 集团军；方面军左

翼是霍缅科中将指挥的第 44 集团军。方面军的第二梯队，是克列伊泽尔中将

指挥的近卫第 2 集团军。克列伊泽尔将军是苏军中最年轻的中将衔集团军司

令员，当年 35 岁，比中央方面军第 60 集团军的切尔尼亚霍夫斯基将军还小

两岁。此外，方面军所属的航空兵部队是赫留金将军指挥的航空兵第 8 集团军。

接到大本营的命令后，托尔布欣马上召开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研究作战方案。军事委员古洛夫原来是第 62 集团军的军事委员、崔可夫的搭档，在斯大

林格勒战役中表现出色，深倍军事指挥和政治鼓动工作。参谋长比留佐夫少将，战前当过步兵师长，精干战术，且有勇有谋，很快被提升为集团军级参谋长。任南方方面军参谋长刚刚三个月，便遇上了如此重大的战役。此外，方面军后勤主任阿尼西莫夫、炮兵司令克拉斯诺别夫采夫，也都是久经沙场的将军。

研究作战方案时，大家一致认为，尽管苏军在人数上占优势，但面对德军坚固的防线，不宜展开全线突击。应该集中兵力，在比较狭窄的地段上一举突破德军防线，然后借助快速机动部队，向敌人防御纵深猛插，打乱敌人的防御配体和部署，对米乌斯河防线上的德军形成背后包围之势，这样，米乌斯河防线就可能会不攻自破。对于方面军的主要突击方向，有两种选择。一种是选在方面军右翼，即第 51 集团军地段上，从这里到达斯大林诺的距离最近，但却不是德军米乌斯河防线的重点，从粉碎敌人的防线来看，意义不大。另一种是选在方面军中央的古比雪沃附近，这里虽然在斯大林诺东南 80 多公里，但却是米乌斯河防线的要害地区，一旦从这里达成突破，势必动摇敌人的整条防线。而且从这里突破，可以灵活地同时向西、北、南三个方向机动部队。方面军军事委员会经过一番比较和热烈的讨论，决定选择后一个方向作为主要突击方向。

在主要突击方向上，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决定动用三个集团军——即茨韦塔耶夫将军的突击第 5 集团军、克列伊泽尔将军的近卫第 2 集团军和格拉西

缅科将军的第 28 集团军的兵力，在从古比雪沃以北的德米特里耶夫卡至古比

雪沃以南的彼得罗波尔、总计 25 公里宽的地段上，实施主要突击。方面军两

翼的第 51 和第 44 集团军，则应完成有限的任务：牵制敌人的力量，不让它们实施机动。

8 月 11 日，托尔布欣与参谋长比留佐夫被召到莫斯科，直接向最高统帅和国防委员会及大本营成员汇报作战计划。他俩一早乘飞机出发，当天傍晚便赶回方面军司令部，看到托尔布欣和比留佐夫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古洛夫心中一惊，马上迎上前去问道：

“怎么样，最高统帅和国防委员会对我们的计划怎么说？不同意吗？”托尔布欣从汽车上下来，晃动着高大魁梧的身躯走到古洛夫跟前，胖胖

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看到古洛夫一副担心的神情，马上说： “不不，我的军事委员同志，别担心，一切正常。大本营和斯大林同志

同意了我们的计划并表示赞赏。现在，请把各集团军主要领导人都叫来，需要开个会。”

古洛夫松了一口气，一边与托尔布欣并排往屋里走，一边说： “是有必要开个会，可是，你要找的那些人现在未必能找得到了。” 轮到托尔布欣大吃一惊了。他猛地停住脚步，瞪大了眼睛盯着身材比他

矮许多的古洛夫，忙不迭地问：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他们都怎么了？”

古洛夫冲托尔布欣狡黠地眨眨眼，头往屋后一歪，故作神秘地说： “他们全被我给‘抓’来了。喏，正在那儿等着你哪！”

托尔布欣扭头从窗子里向外一看，只见屋后一片树林中的林间空地上，十几个人在一块大帆布搭起的天篷下，或站或坐谈得正热烈。六个集团军的主要领导人几乎全在这儿了。托尔布欣与古洛夫、比留佐夫一同走过去，与每个人握手寒暄。接着托尔布欣站在桌旁，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不慌

不忙地开口说道： “我和参谋长刚从大本营回来，可以说，一切顺利。德国人在库尔斯克

的进攻已被挫败，现在，战略主动权已掌握在我们手中。今天，我们在西线的五个方面军——西方、中央、沃罗涅日、布良斯克、草原方面军已转入反攻，几天后，西南方面军和我们的方面军也将转入进攻！”托尔布欣尽管声音不大，但这一消息本身就足以让在座的指挥员们兴奋不已了，会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兴奋的交谈声。等大家重新安静下来后，托尔布欣继续说：“大本营交给西南方面军和我们的任务，是粉碎当面的敌军集团，它由‘南方’集团军群所属的德坦克第 1 集团军和第 6 野战军组成，从法西斯占领者手中解放顿巴斯并向第聂伯河发展进攻。”

托尔布欣示意比留佐夫在桌上铺开地图，等大家聚拢过来后，他阐述了作战意图和安排：

“战役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要突破敌人米乌斯河防线，把当面之敌分割为两部分，然后向西南和南方推进，到卡尔米乌斯河一线。这之间距离为 60～70 公里，用 6～7 天完成，同时还要消灭塔甘罗格地区的敌人。第二阶段，在完成上述任务后，方面军部队向西北方向的斯大林诺实施突击，并与西南方面军左翼部队配合消灭阿尔乔莫夫斯克、红卢奇等地区的敌人。解放顿巴斯的最重要的地区后，我们要向第聂伯河下游和克里木半岛的出入口发展进攻。”

接着参谋长比留佐夫详细讲了各集团军的任务和作战方案。古洛夫也不失时机地做了一番鼓动工作。最后，托尔布欣站起身，目光严峻地环视了一下会场，仍然用不大的声音说：

“上个月，我们曾经两次冲击过米乌斯河防线，但都未能达成突破。第三次，我们再不能无功而返了。要想解放顿巴斯，要想到达第聂伯河，我和你们一样，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从米乌斯河上冲过去！请记住这一点，并对战士们讲清楚。”

没有人慷慨陈词，但看得出，在座的每一个人心里都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