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化第 9 军

机械化第 9 军的军长是罗科索夫斯基，他在 1937 年的肃反运动中曾经被捕，罪名是同波兰和日本的谍报机关有联系。1940 年 3 月，被恢复名誉。受命组建机械化军。

6 月 22 日凌晨 4 点钟，值班参谋叫醒了他，告诉他第 5 集团军司令部来了封电报。

罗科索夫斯基很快地看完了电文，顿时睡意全无。电报中命令他赶快启

封绝密作战文件袋。沉思片刻之后，他命令道：“赶快回司令部，向集团军、军区、直至国防人民委员部搞清这份急电的可靠性。把参谋长，政治副军长和特别处处长叫来。我马上就到。”

过了 10 分钟，当军长走进司令部时，他的下属已经在那里了。同卢茨克仍未能联系上。

“尽快同基辅、同莫斯科取得联系。”罗科索夫斯基命令道。

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看着集合在这里的人说：“我接到了命令，要我们启封绝密作战文件袋。但这道命令只是由第 5 集团军司令部作战处副处长签发的⋯⋯”

“可是“只有按照人民委员会主席或者国防人民委员的命令，我们才有权启封。”马斯洛夫小声补充说。这位 39 岁的少将一贯小心谨慎。

军长承认道：“正是这样。同志们，你们的意见呢？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当怎么办呢？”

罗科索夫斯基思考着什么，在窗子旁边停了下来。值班参谋出现在门口。“军长同志，无论基辅还是莫斯科都叫不通，通信联络被切断。卢茨克

也不回答。”

房间里鸦雀无声。军长打破了沉寂：“同志们，这样吧，我负全部责任。”接着他对马斯洛夫少将说：“请把公文袋打开。”

公文袋拆开了。总参谋部的训令是：立即进入战备状态并向罗夫诺、卢茨克、科韦利方向出动。

这已没有任何考虑余地了，必须开始行动。 “发出战斗警报，命令各师师长到我这里来！”当前急切应办的事，是

在屈指可数的时间里了解燃料和弹药的情况、对部队无法随身带走的军用物资组织看守、安置随军家属⋯⋯

困难接踵而来：军里各师的汽车很少，而按动员计划报上来的工厂和集体农庄的汽车已来不及集中起来加以利用。各坦克师的摩托化步兵的情况尤为严重，他们还没有达到按编制规定应该有的汽车，而马匹和马车也没有保证。同时，汽车的燃料不够。弹药也没有达到规定的基数。

罗科索夫斯基立即来到了附近的直属中央仓库。命令军需军官打开仓库，军需官固执地要看上级的命令，不得已，罗科索夫斯基打了借条。这一天，他打了很多借条，据他说，比过去多年内写的都要多的多。

罗科索夫斯基一边处理着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一边在心中考虑。他比军中任何入都清楚，无论是部队的战斗准备情况，还是武器配备状况，都不足以安然地去对付危险局面。此外，在发出战斗警报后的头几个小时内，一种想法始终在折磨着他，即他采取的行动是否正确，是不是犯了错误？

事态的发展，使他越来越坚信，他的作法是正确的。大约 10 点钟的时候， 马斯洛夫终于报告说，同卢茨克联系上了。德国人再次轰炸了卢茨克。集团军司令部只是说，国境线上的情况他们不明。

“还有什么消息？” “德国人轰炸了基辅。” “可是什么时候能和军区联系上？” “我们怎么也联系不上。”

机械化第 9 军直接隶属基辅特别军区，可是得不到军区的任何指示和命令。

下午 2 点，罗科索夫斯基命令部队分兵三路向沃伦斯基新城、罗夫诺、

卢茨克出发。右路是摩托化步兵第 131 师，沿公路干线前进。中路是坦克第

35 师。左路是坦克第 20 师，副师长契尔尼亚耶夫上校代替生病的卡图科夫率部出发。

从一大早，天空中就没有看见苏军的飞机，这使军长心中很不安。德国飞机，基本上是轰炸机，却频繁地从空中掠过。路上，罗科索夫斯基终于明白了：机场上到处是被烧毁的苏联飞机的骨架。

第 9 军所要迎击的敌人已相距不远，要比罗科索夫斯基及其指挥员们所估计的要近得多。

编入“南方”集团军群的第 6 集团军是德军武装部队中由陆军元帅冯·勒歇瑞指挥的最精锐的部队，绰号力“首都征服者”。1940 年 5 月，他的部队首先进入布鲁塞尔，6 月进入巴黎。“南方”集团军群的突击力量是由冯·克菜斯特上将指挥的计有 5 个坦克师和 4 个摩托化师的坦克第 1 集群。1940 年

5 月，正是这个集群突破了色当附近的马奇诺防线，并前出至英吉利海峡， 切断了英国远征军的退路。在西欧获得如此巨大声誉的师团，亦梦想在东方取得更大的成功。

这一天日终前，第 6 集团军在弗拉基米尔一沃伦斯基、卢茨克、罗夫诺方向推进了 25～30 公里。

第 9 军右路的摩托化步兵师，在完成了 100 公里的行军之后，于傍晚到达罗夫诺。另外两路就比较困难。6 月 22 日这天，骄阳似人，天气十分炎热。步兵们除了自己的装备外，还要扛上轻机枪和重机枪、50 毫米和“毫米迫击炮及其炮弹。50 公里的急行军，把士兵们累垮了。军长见状，不得已下令以后的行军日速限制在 30 公里至 35 公里，并且改变行军队形。现在，第一梯队由搭载有步兵的坦克及部分炮兵组成。待后续大队和炮兵开来后，再从一个地区向另一个地区转移。

6 月 23 日，第 9 机械化军就是以上述队形向国境线进发的。罗科索夫斯

基决定把军指挥所设在坦克第 35 师的配置地域内，而自己率司令部继续前进，赶到部队的前头去。司令部的汽车走得很慢。路上是从前线退下来的望不到头的逃难者。大路上空不时掠过德国人的飞机，飞机见到人流便超低空飞行，实施轰炸和扫射。

在兹多耳布诺夫稍东边，距离司令部汽车约 3 公里处的小树林里突然开

出了 5 辆有卐字标志的坦克和几辆载有步兵的汽车。伴随司令部汽车前进的

85 毫米炮兵连立即展开，准备战斗，可是，德国人没有应战，而是躲进了树林。

司令部在克列万附近安顿好之后，罗科索夫斯基少将就接到了反突击的命令。

这一天，苏联政府和党中央委员会为提高整个国防机构的效能，建立了统帅部，国防人民委员铁木辛哥被任命为主席。委员有斯大林、朱可夫、莫洛托夫，伏罗希洛夫，布琼尼和库兹涅佐夫，统帅部负责领导武装部队的全部军事活动。朱可夫领导的总参谋部隶属于统帅部，作为统帅部赖以获取情报和制订作战计划的机构。

在开始反突击之前需要搞清，费克连科机械化第 19 军和科恩特雪夫将军

的第 22 军是否已经部署在第 9 军的左翼和右翼。罗科索夫斯基派马斯洛夫和司令部参谋坐摩托车去寻找友邻部队。过了几小时，马斯洛夫返回，报告说。

“同方面军司令部已经联系上了。普尔卡耶夫将军请求转告，我们转隶第 5 集团军。应当把部队集中于克列万、奥雷卡地域。”

马斯洛夫还报告，科恩特鲁雪夫军已在卢茨克以北进行战斗，而费克连科的各师正向杜布诺前进。

6 月 24 日机械化第 9 军摩托化第 131 师向渡过斯特里河的德军部队发起

冲击，将其击退到河对岸。坦克第 35 师与德军第 13 师的坦克在克列万西南

进行了战斗，而坦克第 20 帅从这天拂晓就向德军第 13 师在奥雷卡附近休息的部队发起冲击，重创该部。然而参战的仍只是备师的先头部队，主要兵力仍在行军途中。

从 6 月 26 日拂晓起，刚刚完成 200 公里行军的第 9 军各师，按照集团军

司令波塔彼夫的命令，开始实施反突击。同时，机械化第 19 军和第 22 军也转入了进攻。

遗憾的是，这些兵力不足以最终阻止冲向基辅的德国法西斯部队。在卢茨克—罗夫诺—杜布诺—布罗德地域发生了战争史上最大的一次坦克战，双方数千辆坦克先后卷进了这场交战。

敌人挡住了罗科索夫斯基军及其友邻部队的进攻，随即便开始回击。在罗科索夫斯基坦克兵的面前，新的德国部队一个接一个地出现。苏军坦克的损失很快增加，人员伤亡也在增加。德国飞机对苏军战斗队形狂轰滥炸。⋯⋯ 机械化第 22 军向卢茨克东北方向败退，机械化第 19 军退守在罗夫诺城下。

傍晚，机械化第 22 军一名坦克师长来到第 9 军司令部。他尘土满面，手上缠着绷带，疲惫不堪地向罗科索夫斯基报告：

“科恩特鲁雪夫将军阵亡，全军覆没⋯⋯可是德国人却直压过来，阻挡不住他们⋯⋯”

罗科索夫斯基很快就打断了他的话。 “赶快住嘴！不要再谈论你们军的覆没。我知道科恩特鲁雪夫已经阵亡，

可是达姆鲁奇将军已接替指挥，我刚与他们通了电话，第 22 军正在继续战斗。可耻！快去寻找你的战士，他们需要领导和帮助。记住，您是一个士兵， 一定要把自己的义务履行到底！”

第 9 军的情况同样也不好。罗科索夫斯基从望远镜中看到一只庞大的德

军坦克纵队正向罗夫诺方面运动，而坦克 20 师只剩下很少的坦克了。在军长手中掌握的唯一有主力量只是炮兵了。

从观察所看去，敌人的纵队显得非常可怕。密集编队前边的是摩托兵， 后面是装甲车和坦克。火炮事先作好了直接瞄准射击的准备，德国人没有料到会有埋伏。苏军炮兵们从最近距离进行了射击，不一会儿，公路上就留下了一大堆装甲车、坦克、摩托车的残骸和敌人的尸体。

在卢茨克一罗夫诺一布罗德地域的坦克战一直持续到 6 月 29 日。30 日，

第 5 集团军，其中包括隶属于他的机械化第 9 军开始向旧苏波边界上的筑垒

地域撤退。经过强行军和 8 天的战斗后，第 9 军的坦克已屈指可数，人员也大大减少。

1941 年 7 月初，西南方面军的形势十分危急。敌军向基辅挺进。7 月 10 日，他们攻占了日托米尔，次日，其先头部队前出至伊尔瓦河一线，距乌克兰首都只有 25～30 公里。此时，机械化第 9 军已被削弱的各师正在沃伦斯基新城东北进行着顽强的战斗。7 月 10 日，第 5 集团军以步兵第 31 军、机械

化第 22 军和第 9 军的兵力向沃伦斯基新城方向实施突击，试图阻止敌军向基

辅方向推进。这两个机械化军尽管力量不强，但是他们仍得以将位于日托米尔公路以北的德军打退，并于次日进至沃伦斯基新城城下，苏军切断了通向日托米尔一基辅的公路，这就对突至伊尔瓦河的希特勒部队造成了直插其后方的威胁。

敌人“南方”集团军群指挥部竭力消除威胁，把受到航空兵支援的坦克部队投入反攻。罗科索夫斯基的战士们不得不重新抗击更加强大的敌人发起的冲击。正在战斗激烈时，军长接到命令，要他把部队交给马斯洛夫，而自己速去莫斯科。

看来，莫斯科方向的情况吃紧了。

在战争的第一夭，当朱可夫被派到西南方面军时，沙波什尼科夫元帅和库利克元帅作为大本营的代表被派到西方方面军。当时的西方方面军司令是是巴甫洛夫将军。由于积劳成疾，沙波什尼科夫病倒。库利克在见到博尔金后，又到了第 3 集团军。之后，将近一周无声无息。6 月 26 日，斯大林拍电报给正在西南方面军的朱可夫，告诉他：沙波什尼科夫生病了，库利克去向不明，关于巴甫洛夫的情况毫无所知。朱可夫立即返回莫斯科。

在斯大林办公室，朱可夫见到了铁木辛哥和瓦杜丁中将。两人苍白而消瘦，眼睛由于失眠充满了血丝。斯大林看上去同他们俩也差不多。

斯大林同朱可夫问候之后，说： “请你一起来考虑一下，并且请你谈谈在目前情况下能够做些什么？”

随手把一张西方方面军的地图撂到桌上。

“我们需要 40 分钟，把情况研究一下。”朱可夫说。“好吧，40 分钟以后再向我报告。”

三个人走进隔壁一个房间，讨论西方方面军的形势。

那里的形势的确异常严重。第 3 集团军和第 10 集团军余部被合围于明斯

克以西，正在进行敌众我寡的殊死战斗。第 4 集团军的某些部队已退入普里皮亚特森林中。一些在前几天战斗中遭到严重损失的散乱的兵团，从多克施策一斯莫列维奇一斯卢次克一平斯克一线向别烈津河撤退。这支疲弱的部队，受到德军的追击。

朱可夫建议立即派第 13、第 19、第 20、第 21 和第 22 集团军在西德维纳—波洛次克—维帖布斯克—奥尔沙—莫吉廖夫—莫孜尔—线加强防御；派统帅部预备队的第 24 和第 28 集团军，在后方地域沿谢利日阿罗沃—斯摩棱斯克—罗斯拉夫尔—哥美尔—线构筑防御；立即动员将莫斯科民兵师改编成2～3 个集团军。

斯大林批准了上述建议。

27 日 10 时零 5 分，朱可夫通过电报向西方方面军参谋长克利莫夫斯基赫将军传达了统帅部的命令。

然而，西方方面军所有地段的形势仍继续恶化。6 月 28 日，德军占领了明斯克。

统帅部和总参谋部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收到了放弃白俄罗斯首都的消息。他们心里都很清楚，那些来不及撤往东部的居民将会有多么悲惨的命运。

6 月 29 日，斯大林两次来到国防人民委员部和统帅部，对西部战略方向的形势表示强烈的不满。

1. 月 30

   日，朱可夫根据国防人民委员铁木辛哥的指示，通过“博多”式电报机同方面军司令员巴甫洛夫大将进行了交谈。朱可夫问：

“德国人广播说，他们在比亚威斯托克以东包围了我军两个集团军。看来这则广播有一定的真实性。为什么你的司令部不派联络员去寻找部队？库利克、鲍尔金和库兹涅佐夫在哪里？骑兵军在哪里？飞机不可能看不见骑兵。”

“是的，德国人说的是真的。我们知道，6 月 25 日和 26 日，部队在夏

拉河进行战斗，同占领夏拉河东岸的敌人争夺渡口。第 3 集团军力图沿夏拉

河两岸撤退。步兵第 21 军在利登地区。我们同这个军保持有无线电联系，但从昨天起联系中断。这个军正在向指定的方向突围。飞机无法找到骑兵和机械化部队，因为他们为了不被敌机发现，都严密地隐蔽在森林中。我们派出了一个小组，并携有电台，任务是寻找库利克和我军部队。这个小组暂时还没有音信。鲍尔金、库兹涅佐夫和戈卢别夫，6 月 26 日以前都在部队里。” 巴甫洛夫回答。

“你的基本任务是，尽快找到部队并将其撤退到别烈津河以东。这件事你必须亲自抓，并应挑选能干的指挥员完成此项任务。

“统帅部要求你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方面军所有部队集中起来加以恢复。“无论如何不得允许敌军在博勃鲁伊斯克地区和博里索夫地区突破。无

论如何不得让敌人破坏我军在奥尔沙—莫吉廖夫—日洛宾—罗加切夫地区完成集结。

“为了便于指挥战斗，为了使你知道博勃鲁伊斯克发生的情况，应派你的副司令率一个指挥小组，带上电台到那里去。仓库要马上后撤，以免落入敌人手中。等情况一弄清楚，立即向我们报告。”

巴甫洛夫最后回答：“我将使用所有的部队，甚至使用军校学员去扼守博勃鲁伊斯克和博里索夫。”

形势仍未好转。斯大林命令总参谋部将巴甫洛夫召回，并解除了他方面军指挥职务。不久他就被迭交法庭。根据西方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建议，送交法庭审判的还有参谋长克利莫夫斯基赫将军、通信兵主任格里哥里也夫将军、炮兵主任克里奇将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