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基辅烽姻卷凯歌从布克林到柳捷日：兵不厌诈

如果把婉蜒 2000 多公里的第聂伯河比作一条长长的银线，那么从北到南临河而立的座座城市就像被它串起的颗颗珍珠，个个放射着属于自己的那束光彩。其中，最堆璨夺目的一颗要数基辅了。

乌克兰共和国的首府基辅，是仅次干莫斯科、列宁格勒的苏联第三大城市，也是一座有着上千年历史的古城。以它为中心建立起来的基辅罗斯，早在 9 世纪，就曾在东斯拉夫诸部族中鼎盛一时，成为后来苏联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三大民族的共同的国家和文化摇蓝。历史悠久的基辅饱经沧桑， 曾屡遭劫难。蒙古可汗的骠悍骑兵、立陶宛大公的铁甲战车、波兰国王的十万大军，都曾让基辅在血火中经受锤炼和磨硕。20 世纪 40 年代初，基辅又再一次沦为敌占区，在德军的铁蹄和魔掌下呻吟⋯⋯自 1941 年 9 月 16 日， 苏军主力部队奉命撤离基辅，至今已两年有余。现在，1943 年 10 月，解放基辅终于提到了乌克兰第 1 方面军作战任务的首位。

建立了布克林和柳捷日两个登陆场之后，乌克兰第 1 方面军稍做准备便按照苏军最高统帅部大本营的命令，开始向基辅守敌发动进攻。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先后把三个集团军的主力，即莫斯卡连科中将的第 40 集团军、特罗菲缅科中将的第27 集团军和雷巴尔科中将的近卫坦克第3 集团军投入布克林登陆场，由此地实施主要突击。而集结在柳捷日登陆场的奇比索夫中将的第 38

集团军部队则进行辅助突击。按这种意图，乌克兰第 1 方面军在 10 月份曾两次向基辅发起冲击。德军最高统帅部和“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在苏军于布克林地区建立登陆场时，就紧急抽调部队，集结兵力，在布克林登陆场当面部署了 5 个步兵师、4 个坦克师和 1 个摩托化师，建起了坚固的防御。负责

防守基辅一线的是德坦克第 4 集团军，司令官霍特上将是德军中颇有名望的战将，这个集团军也是“南方”集团军群司令曼施但因元帅手中的一张“王牌”。10 月 13 日，当苏军发起第一次冲击后，霍特将军给全体官兵下达命令，说基辅是整个乌克兰的心脏，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任何时候也不能把它交给俄国人。由于集中了庞大的兵力且又命令死守，所以德军在布克林登陆场一带打得格外顽强，苏军虽然两次发起冲击，但两次均未达到预期效果。眼看着时间一天天地消逝，10 月即将过去，11 月份就要到了。对于苏联

人来说，这个月份不同寻常，因为 11 月 7 日是苏联第一大节日——十月革命节。和平时期，苏联人民往往以在各条战线取得的优异成绩向这个节日献礼， 在战时、这个习惯并没有改，只不过，是以取得重大的军事胜利和荣获军功作为献礼的内容了，乌克兰第 1 方面军司令员瓦图京大将和军事委员赫鲁晓夫，深知解放基辅的重要性，更清楚在十月革命节到来之际收复这座历史名城所具有的特殊意义，因此，要尽一切力量在 11 月初拿下基辅。10 月份进攻的失利，使瓦图京心里非常焦急，但同时，他也从中发现了一些问题，悟出了些东西，渐渐地形成了一种新的想法，并根据这一想法拟定了新的作战方案。瓦图京是一位非常严谨细致的指挥员，重大咋战方案必须先经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和各集团军、军乃至师一级主要指挥员集体讨论通过后，才上报大本营。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他把集团军和军一级指挥员们召集到方面军司令部，谈了他的想法：

“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我们前一段进攻失利的原因到底在哪里？我们和曼施但因，霍特之流打过几次交道，虽然最后都是我们取胜了， 但我们是不是对他们和他们的部队真正了解了呢？仔细分析 10 月份的战斗进程后我发现，我们对对手并不十分了解，至少我们低估了他们的实力和作战能力。不错，自库尔斯克会战后，战略主动权转到了我军手中，德军被迫撤过第聂伯河，但他们在相当程度上不是被我们击溃，而是主动退守右岸的， 这就使他们保存了实力。此外，第聂伯河是他们在我国领土上可以凭借的最后一道巨大的水障碍了，失去这道水障碍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凡是稍有常识的人都清楚。这在客观上也增强了德军官兵防守的决心。在这种情况下， 我们把自己的意图又暴露得过于明显，在布克林登陆场及附近地区集结了三个集团军的部队，使敌人很容易作出我们将从这里发动突击的判断，不幸的是，这种判断很准确。对我们的进攻，敌人有了准备，使我们失去了突然性， 失利也就难免了。当然，同志们，我这么说并不是为自己、为我们的疏忽大意进行开脱，不是的。而是帮助我们找出别的办法作出新的决定。再按照原来的方案作战恐怕不行了，除了增加我们的损耗外，短期内不会有很大进展， 而时间，同志们，时间正在从我们的指缝中流走！”瓦图京方方的脸膛绷得很紧，细长的眼睛里流露着焦虑。他抿紧嘴唇默默站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最终下定了决心，清楚、有力地说：

“我们应当放弃布克林登陆场作为主要突击地，而把它作为辅助突击地。方面军的主力应该转移到右翼，到柳捷日登陆场，从那里实施突击！”会场上霎时静得似乎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大家只是用目光交流着惊诧、

赞许、疑问、兴奋。剃着光头的雷巴尔科将军欠了欠身，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嗓音打破了寂静：

“方面军司令员同志，这个想法很好，肯定会比像现在这样进行无效的进攻好些，但鉴于目前两处登陆场的情况，任何部队从布克林向柳捷日变更部署，都意味着它要至少两次横渡第聂伯河和一次横渡杰斯纳河。这可是个麻烦事，对步兵是如此，对坦克部队就更是如此了。”

坐在雷巴尔科身旁的莫斯卡连科将军也表达了自己的疑虑： “从柳捷日实施主要突击的最大好处在于它的突然性，为此，我不反对

这样子。不过，现在我们与德国人几乎是面对面呆在一起，任何变更部署如果进行得不隐蔽，会被对方立即发现，这样，进攻的一方仍将失去突然性。受时间限制，我们的部队又不可能做大范围的深远机动，只能沿第聂伯河机动。怎么才能解决好隐蔽问题呢？看来这是问题的关键。”

“如果改从柳捷日登陆场进行主要突击，第 38 集团军完全可以承担这一光荣任务。”奇比索夫将军显得很兴奋，因为他的集团军正在柳捷日登陆场。“当然，如果能给我们一些加强兵器，就更理想了。”

大家所提的问题，瓦图京都仔细想过了，因此他显得胸有成竹： “不错，这些都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自库尔斯克会战以来，部队在向

第聂伯河推进过程中，克服了不少江河障碍，应当说具有了相当的强渡经验及办法，像第聂伯河这样的水障碍我们既然已经在不利得多的情况克服了一次，那么再克服一两次，也不是不可能的。”他朝雷巴尔科看了一眼，见这位将军没有什么异议，又转向莫斯卡连科：“隐蔽变更部署确实是战役成功的关键。我们可以利用夜间，利用第聂伯河左岸成片的树林完成它。另外， 也可以采取各种办法欺骗敌人。敌人作为防守的一方，他们的心理压力比我

们大，因此容易上当受骗。至于具体办法嘛，你们各位聪明的脑瓜中肯定会层出不穷。”他狡黠地挤了挤眼睛，莫斯卡连科等人脸上漾起会心的微笑。“关键是，目前我们没有别的道路可走。十月革命 26 周年的纪念日就要到了，我们离基辅已经这么近，总得干点什么吧。所以，不管有多大的困难， 都必须克服。”他的语气变得庄重而坚定。

当晚，与会者一致同意了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关于改变基辅战役作战计划的建议。建议迅速形成书面报告，连夜上报给了大本营。大本营的审议也很迅速，10 月 25 日夜，乌克兰第 1 方面军接到大本营的训令，同意其按新方案实施基辅进攻战役。只是大本营没有满足他们关于用坦克部队加强方面军右翼的请求。这样，瓦图京只好下令，把雷巴尔科将军的近卫坦克第 3 集团军从布克林登陆场调到柳捷日登陆场。整个战役的准备时间只有 7～9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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