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双翼鼓风功无比

斯大林格勒南北：悄然变化的两翼

第 62 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城里苦战，承受着德军进攻集团的主要压力。

但第 62 集团军并不是在孤军奋战，在它`的两边及身后，还有千千万万苏维埃儿女，为保卫斯大林格勒在战斗。他们用自己的热血乃至生命，分担着第62 集团军的压力，在伏尔加河畔筑起一道摧不垮的钢铁篱墙。

德军 10 月中旬开始的大举进攻，使第 62 集团军的处境骤然恶化了。集团军的防线被分割成三个孤立的部分，在北边的雷诺克、斯帕尔塔诺夫卡地区，戈罗霍夫上校的北部集群在三面包围下苦战；靠南一点，“街垒”工厂以东接近河边，刚刚被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部从第 64 集团军紧急调来的步

兵第 138 师，由师长柳德尼科夫上校带领着 300 多人，苦苦支撑着一小块登

陆场；再往南，经过一段 400 至 600 米由德军打开的缺口，便是第 62 集团军的基本战线，它从“红十月”工厂延伸到中央码头。受到重创的古里耶夫将军的近卫步兵第 39 师、若卢杰夫将军的近卫步兵第 37 师、古尔季耶夫上校

的步兵第 308 师、巴丘克上校的步兵第 284 师、戈里什纳上校的步兵第 95

师、以及罗季姆采夫将军的近卫步兵第 13 师等部队，以平均每师只有 500

至 600 人的兵力，在这里拼死抵抗着。从市中心马马耶夫岗的西南坡往南到斯大林格勒南郊的库波罗斯诺耶，又被德军占领，并且德军在这里也打通了一条直抵伏尔加河的走廊。这样，第 62 集团军不仅被德军一北一甫的两条走廊与其他部队隔开，而且本身又被切成几段，其处境的残酷与危险是不言自明的。

苏军最高统帅部清楚第 62 集团军的处境，更清楚第 62 集团军不能垮， 否则，准备中的大反攻计划便无法实施了。于是，最高统帅部一方面把归自己掌握的后备队尽可能多的调进斯大林格勒，替换、充实城中打得精疲力竭的部队。另一方面要求第 62 集团军的两翼部队积极展开活动，把敌人的注意力和兵力吸引过来，分担守城部队的压力，同时，在积极的活动中，为大反攻创造条件。

10 月 24 日，两辆吉普车拖着一股烟尘飞速驶进伏尔加河西岸斯大林格勒南郊别克托夫卡的一个露天集材场，在一座用圆木和帆布搭成、上面蒙着插满树叶的伪装网的小屋前停下。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将军、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副司令员波波夫将军、红军炮兵司令沃罗诺夫将军等人从车上下来， 急匆匆地走进小屋，这里现在是第 64 集团军的指挥部。根据苏军最高统帅部

的计划和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安排，明天，即 10 月 25 日，将由刚刚组建成

并编入第 64 集团军序列的步兵第 7 军，向斯大林格勒城南的德军走廊发起冲击。虽然这只是一个局部进攻战役，但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进行，意义非同一般。华西列夫斯基要亲自来看看才能放心。

华西列夫斯基与迎上前来的第 64 集团军司令员舒米洛夫少将握了握手，顾不上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

“司令员同志，对你集团军的任务是否明确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四十六七岁的舒米洛夫已经开始谢顶，脸色红润、鼻方口阔。听到华西

列夫斯基的问话，习惯地挺了挺胸： “我很明确我集团军的任务，总参谋长同志。不过，我怀疑规定给我的

进攻方向是否正确。请看，”他手一摆，示意华西列夫斯基到屋中央放着大幅军用地图的简易木桌前，手指在地图上戳点着，“根据命令，集团军将沿伏尔加河穿过叶利尚卡居民点实施进攻，这里的房屋、建筑物以及一些居民点将使战斗更加复杂化。能否将突击方向向西移动 5 至 6 公里，在这儿，彼斯昌卡方向上实施冲击？”

华西列夫斯基一只胳膊横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听舒米洛夫讲完，放下托着下巴的手，慢慢道：“总参谋部之所以选择叶利尚卡方向进攻， 是因为敌军一直在此地积极活动，想扩大其在第 62 集团军和你们集团军之间的走廊，根据情报，敌人目前正在为此目的集结兵力和兵器，如果我们在这里冲击一下，敌人就会明白我们的主要意图是要两个集团军的防线重新连接起来。这是敌人非常害怕的，因此它不得不增调其预备队到这里。这样可缓解敌人对第 62 集团军的压力。这是第一个考虑。”说着，华西列夫斯基伸出一个指头。紧接着又竖起第二个，“第二点考虑。在这个方向上进攻，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就可能使我们的预备队在你集团军的左翼、第 57 集团军地段上，前出至萨尔泊湖至察察湖一线，为日后实施反攻创造条件。”

舒米洛夫信服地点点头： “如此说来，总参谋部的选择还是正确的。” “那好，请按计划执行吧。现在，咱们再到第 7 军的前沿去看看。” 舒米洛夫陪同华西列夫斯基等人来到别克托夫卡北面的一个高地，在步

兵第 422 师师长莫罗佐夫上校的指挥所里，找到了第 7 军军长戈里亚乔夫少将。戈里亚乔夫简要介绍了当面之敌和苏军进攻部队准备情况。最后，戈里亚乔夫用试探的口吻问道：

“总参谋长同志，我觉得此次能否突破敌人的走廊，关键要看我们的炮兵部队准备是否充分了。因此，为了把各旅炮兵和弹药完全调集到一起，能否将发起进攻的时间再推迟一天？”

莫罗佐夫上校在一边点头表示支持戈里亚乔夫将军的看法，其他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华西列夫斯基身上。华西列夫斯基轻轻摇摇头：

“我无权更改发起进攻的时间。”略一停顿，又说：“一个军投入战斗的问题，是由最高统帅亲自决定的。”

1. 月 25 日 9 时 20 日，第 7 军开始了炮火准备。10 时整，一阵“卡秋莎”

火箭炮齐射之后，步兵向德军阵地发起冲锋。步兵独立第 93 和第 97 旅冲在

最前面，第 93 旅的近 6000 名战士中有三分之一原来是水兵，由他们组成的水兵分队异常勇猛。这些小伙子一律脱掉了军大衣，穿着水兵深蓝色呢上衣， 戴着无檐帽，端着冲锋枪，喊声震天，势不可当。进攻部队很快占领了德军的第一道战壕，并从行进间夺取了第二道战壕。这时，天空中出现了大批德军飞机，对苏军进攻队形进行扫射和轰炸。德军地面部队在空中支援下开始顽强抵抗，并投入坦克和步兵实施反冲锋。双方战斗进入胶着状态，前沿阵地上有些地段几次易手。到了傍晚，苏军只突破德军防御纵深 1．5 至 2 公里。

以后的六七天中，第 7 军的部队不断发起冲击，德军则拼死抵抗，从预

备队、从进攻斯大林格勒城区的部队抽调部队加强他们的侧翼。到 11 月 1 日，苏军进攻部队推进了 3～4 公里，占领了库波罗斯诺耶南部，但再往前推进就非常困难了。舒米洛夫经请示方面军司令部后，下令第 7 军部队在已夺

得的阵地上转入防御。虽然第 7 军没有完成消除德军走廊、与第 62 集团军左

翼部队会合的任务，但达到了把敌兵力从第 62 集团军方向上引开和吸引敌人

注意力，为其他地段上的苏军活动创造条件的目的。正在城里与德军苦战的崔可夫敏锐地感到了当面敌人的变化，10 月 24 日晚上，他在阅读这一天的战报时感到，敌人的冲击力明显地减弱了，从这天开始，敌人减少了夜间进攻。苏军则敌变我变，使夜间成了苏军的天下。另外，由于敌航空兵把眼睛都盯在了第 64 集团军地域的战斗上，在一段时间里几乎没有在第 64 集团军

左翼的另两个集团军——第 57 和第 51 集团军上空飞行。这段时间中，那里正悄然发生着变化：部队变更了部署，后备队正迅速集中，大量的武器弹药、粮草军服源源不断地运过伏尔加河，运到一个将骤然炸响惊雷的地方⋯⋯差不多与此同时，在斯大林格勒的西北方向上，副最高统帅朱可夫大将也在为实现苏军最高统帅部的战略意图奔忙着。在斯大林格勒北部德军最先打通的那条直达伏尔加河的走廊外沿，在从伏尔加河到顿河大弯曲部的上游，两只沉重的钢铁巨拳，正悄然地收拢着指头。西边的是新组建的西南方面军；东边的是原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改组的顿河方面军。它的左翼隔着德军十几公里的走廊与第 62 集团军相望。因此，最高统帅部给新上任的顿河方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中将的任务是一明一暗两个，明的，积极、不断地实施对敌走廊的冲击，牵制和吸引敌人兵力，减轻第 62 集团军的压力。暗的，当时不便讲明，那就是准备实施大反攻，在拟议中的“天王星”计划中，顿河方面军将扮演台围并消灭保卢斯第 6 集团军的重要角色。为完成第一个任务，从 10

月 19 日起，顿河方面军左翼部队转入进攻。直到 11 月初，尽管进攻部队同

样没有突破德军的走廊同第 62 集团军建立联系，但只要达到分散攻城德军兵力的目的就足够了。因为再过十几天，那个让进攻斯大林格勒的德军跌入灭顶之灾深渊的时刻，就要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