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最后覆没

西捻军进入山东海丰(今无棣)、阳信、武定(今惠民)地区后,虽然便于解决粮饷问题,但从地形上看,这一地区东濒大海,南有黄河,西有运

① 《平捻方略》卷三百零六,第 29 页。

河,易被敌人围困。当时张宗禹等早已得到东捻军失败的消息,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及时率部跳出清军重兵集结的直鲁边区,向敌人守备比较薄弱而又适于骑兵作战的地区转移。张宗禹等之所以虑不及此,除了急于解决部队的粮食问题外,主要是轻敌思想作怪。他们认为清军虽“千里连营”,但指挥不统一,等到“秋高马健”时,只要振臂一呼,就可突破清军的河防。① 正是在这种思想支配下,没有及早突围,脱离险境,结果造成全军覆没的悲惨结局。

这时,清军各部十余万人,先后到达运河东部的直鲁地区。清廷命李鸿章为前线总指挥,调度各军。李鸿章按照其“设长围以困之”的“就地圈制” 计划,作了如下部署:北面,将沧州以南的捷地坝挖开,引运河水入捷地减河,并沿河兴筑长墙,由崇厚洋枪队和潘鼎新部防守,阻扼捻军再次北上威胁津京;西面,于张秋一带引黄河水入运河,并沿运河赶筑长墙,由河北、山东、安徽等省清军分段负责,附近州县的民团协防,又调总兵丁长春部水师炮船进驻德州,加强水面巡逻,严密防守;南面,封锁黄河各渡口,将船只一律调至南岸,由山东地方官吏带队把守;东面,严禁渔船下海,防上西捻军渡海而走。同时,调战斗力较强的湘淮军为“游击之师”跟踪追击。

5 月中旬,张宗禹由于不知沧州捷地坝已被挖开,且有重兵把守等情, 仍然企图强渡捷地减河北上,结果受阻而返。下旬,张宗禹又率军抢渡临清、东昌等处运河,仍为驻防清军所败。为了摆脱追军和出敌不意,捻军东进海丰。5 月 29 日,疾驰至直隶东光的下口镇再次抢渡运河,由于丁长春部水师及该处清军把守严密,仍然无隙可乘,不得已又南返山东。

西捻军被围困在方圆六七百里的地区内,忽而北上,忽而南下,几次抢渡均遭失败。虽然把清军拖得疲累不堪,甚至李鸿章、左宗棠等也因未能完成清廷下达的一个月内消灭捻军的任务而被“交部议处”,但整个形势对西捻军愈来愈不利。由于连续下雨,河水猛涨,道路泥泞,使以骑兵见长的捻军行动更加困难,而清军的炮船却更便于行驶,配合步队围攻捻军。同时, 李鸿章又实行“缩地围扎”的方针,把捻军压缩在马颊河以南、徒骇河以北的高唐、商河、惠民等地的狭长地带,并进一步施展“招抚”伎俩,加上当地地主豪绅实行坚壁清野,强迫村民搬入堡寨,使捻军的食宿发生困难。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下,捻军士气日益低落,以致接连发生投敌事件。

  1. 月 16 日,西捻军在直隶吴桥(今吴桥东)遭周盛波、周盛传部伏击, 伤亡千余人。26 日,与郭松林、潘鼎新部战于山东商河东北的沙河镇,被杀被俘三四千人,张宗禹也中弹受伤。31 日,在济阳玉林镇、鸿福寺与豫军张曜、宋庆部和淮军潘鼎新部发生激战,因地处黄河弯曲部,骑兵行动不便, 结果又遭惨败,将士阵亡六七千人,损失马匹上万,辎重丢弃殆尽,张宗禹率余部突围。威震一时的西捻军,至此已成强弩之末。

① 《涡阳县志》,《捻军》(二),第 107 页。

  1. 月 4 日,张宗禹率领余部在德州的桑园、二屯、老君堂等处抢渡运河, 均未成功。8 月 15 日,在东昌的李海务口再次抢渡,又被清军所阻,退往茌平西南广平镇。8 月 16 日,在向东北方向转移途中,与刘铭传、郭松林、潘鼎新、袁保恒、张曜、宋庆等部遭遇。经过激战,张宗禹的爱子张葵儿、兄张宗道、弟张宗先等数千捻军将士全部英勇牺牲。太平天国灭亡后,领导捻军坚持抗清斗争达四年之久,被称为“沉静好谋”的新捻军重要首领张宗禹, 率领十八骑突围而出,来到徒骇河边,“穿秫凫水,不知所终”①。

西捻军在徒骇河边的覆没,标志着捻军起义战争的最后失败。

① 《涡阳县志》,《捻军》(二),第 108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