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新的阶级力量

随着中国资本主义近代工业的出现，中国的资产阶级也就产生了。由于中国资本主义近代工业从产生之初就区分为由洋务派控制的官僚资本主义企业和由民间商办的民族资本主义企业，中国的资产阶级从产生之初也就区分为官僚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两部分。

官僚资产阶级主要是由创办、经营、控制官办和某些官督商办或官商合办企业的洋务派大官僚及大买办所组成。他们既是封建大地主、大官僚或大买办，同时又具有工业资本家的特征。他们与外国资本主义和本国封建主义紧密结合，成为障碍民族资本发展的反动力量。但官僚资产阶级又非一成不变，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一些官僚资本家也会转变为民族资本家。例如， 华新纺织新局的资本家聂缉椝就经历过这种转变过程。1890 年他以上海道的身份参与了该企业的筹办，且掌握有十分之一的股权。这时他是官僚资本家。1894 年，官股退出华新，华新成了商办企业，这时聂缉椝虽然还是浙江按察使，但就其在华新地位而看，已经是私人资本家了。1905 年他在浙江巡抚任上被革职，政治上失势，此后更只能算是民族资本家了。

民族资产阶级，主要包括投资于官督商办、官商合办和商办企业的一部分官僚、地主、买办、商人和一些由手工作坊主出身的资本家。据对 81 家早

期民族资本工矿企业主要创办人原有身份统计，他们可分为 5 类人：买办及买办商人、官僚地主、一般商人、华侨商人、手工作坊主。他们分别拥有的企业数目及其占总数的百分比是：29 家，35.80％；25 家，30.86％；15 家， 18.52％；6 家，7.41%；6 家，7.41%。①由于中国资本主义主要是在外国资本直接刺激下产生的，这就不能不给民族资产阶级带来先天不足的致命弱点。不仅如此，民族资本和民族资产阶级的形成与发展，就其主体而言，无不经

① 孙毓棠编：《中国近代工业史资料》第 1 辑，下册，第 1029 页。

① 黄逸峰等：《旧中国民族资产阶级》，江苏古籍出版社，1990 年，第 22 页。

历了与官僚资本和官僚资产阶级相混杂并在其羽翼下接受其庇护的阶段。因此，民族资产阶级具有两重性。一方面，它受到外国资本主义和本国封建势力的压迫，具有反侵略、反封建的要求，具有革命性；另一方面，它同外国资本主义和本国封建势力又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而在争取独立发展资本主义的斗争中，缺乏彻底的反侵略、反封建的精神，具有妥协性。民族资产阶级这一特点和性格，是近代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特定条件下的产物。

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是一对孪生兄弟。但是，中国无产阶级的很大一部分较之中国资产阶级的年龄和资格更老些，因而它的社会力量和社会基础也更广大些。这是由于“中国无产阶级的发生和发展，不但是伴随着中国民族资产阶级的发生和发展而来，而且是伴随着帝国主义在中国直接地经营企业而来”。①早在 19 世纪 40 年代，外国资本主义基于输出商品和榨取原料的需要，已开始在中国的通商口岸开办船舶修造厂，并逐渐开办起加工制造等近代工业，廉价雇佣中国破产的农民和手工业者从事生产劳动。由此便产生了中国第一代近代产业工人。

60、70 年代以后，随着洋务派举办军事工业和民用企业，以及商办企业的出现，产业工人的数量开始增多。至 1894 年，中国产业工人的数量约有

10 万人，此外还有海员、船员、码头运输工人、城市建筑工人、手工业雇佣劳动者、商店店员以及农村中的雇农和其它城乡无产者，也属于早期无产阶级的范畴。近代产业工人是中国无产阶级的核心。

中国无产阶级具有世界各国无产阶级的基本优点，“即与最先进的经济形式相联系，富于组织纪律性，没有私人占有的生产资料”。②中国无产阶级还具有许多特殊的优点。中国近代的产业工人大部分来自破产农民，他们刚刚脱离农村不久，所以和广大农民有一种天然的联系。以后，中国无产阶级长期保持了这一特点，这便于中国无产阶级和广大农民结成亲密联盟，在革命斗争中获得最广大可靠的同盟军。中国无产阶级具有高度的集中性。由于外国资本主义的侵略和中国社会经济的畸形发展，中国产业工人大都集中在沿海大城市和大工厂中，据估计，1894 年仅上海、广州、汉口、天津四大城市的工厂工人就占了全国产业工人的 80％。这种高度集中性有利无产阶级组织和团结起来进行斗争。在半殖民地半封建条件下，中国无产阶级身受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中国资本主义的三重压迫，这种压迫的残酷性在世界历史上是罕见的。这就使得中国无产阶级具有很强的反抗性和革命性。

中国无产阶级诞生之后，就开展了反剥削、反压迫斗争。但是，这一时期的中国无产阶级还没有登上政治舞台，他们的斗争主要是自发的、分散的维护自身权利的经济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