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类比

§1.定义和举例

由上面所说可以看到,语音现象是一个扰乱的因素无论什么地方,语音现象不造成交替,就削弱词与词之间的语法联系。形式的总数徒然增加了, 可是语言的机构反而模糊起来,复杂起来,以至语音变化产生的不规则形式压倒了一般类型的形式,换句名话说,绝对任意性压倒了相对任意性(参看第 184 页)。

幸而类比抵消了这些变化的后果。词的外表上的正常变化,凡不属于语音性质的,都是由类比引起的。

类比必须有一个模型和对它的有规则的模仿。类比形式就是以一个或几个其他形式为模型,按照一定规则构成的形式。

例如拉丁语的主格 honor“荣幸”就是一个类比形式。人们起初说 honō s“荣幸”:honōsem“荣幸(宾格)”,后来由于 s 的 r 音化变成了 honōs: honōrem。此后,词干就有了双重的形式。接着,这双重的形式为 honor 这个新的形式所勾销;honor 是仿照ōrātor“演说家”:ōrātōrem“演说家(宾格”)等等的模型造成的。模仿的程序我们下面再来研究,现在把它归结为以下一个四项比例式:

ōrātōrem:ōrātor=honōrem:x x=honor

由此可见,为了抵消语音变化造成分歧的效能(honōs:honōrem),类比又重新把这两个形式统一起来,再次使它们成为有规则的(honor:honōrem)。法国人有一个很长的时期说:il preuve“他证明”,nous prouvons“我

们证明”,ils preuvent“他们证明”,现在却说 ilprouve,ils prouvent, 这些形式在语音上是无法解释的。il aime“他爱”来自拉丁语的 amat,而nous aimons“我们爱”却是代替 amons 的类比形式;同样,aimable“可爱的”本来也应该是 amable。希腊语的 s 在两个元音间已经消失:-eso-变成了-eo-(试比较 géneos 代替了*genesos)。可是我们在元音式动词的将来时和不定过去时里仍能找到这种元音间的 s:lūsō“我将解开”,élūsa“我解开了”等等。这是因为类比了 túpsō“我将敲打”,étupsa“我敲打了”型的形式,其中的 s 没有脱落,还保存着用 s 表示将来时和不定过去时的陈迹。在德语里,Gast“客人”:Gaste“客人(复数)”,Balg“兽皮”:Balge “兽皮(复数)”等等是语音上的,而 Kranz“花冠”:Krnze“花冠(复数)”

(更早是 kranz:kranza),Hals“脖子”:Hlse“脖子(复数)“(更早是hals:halsa)等等却是模仿的结果。

类比作用有利于规则性,倾向于划一构词和屈折的程序,但有时也反复无常。例如德语除了 Kranz“花冠”:Krnze“花冠(复数)”等等之外,还有 Tag“日子”:Tage“日子(复数)”,Salz“盐”:Salze“盐(复数)” 等等由于某种原因抗拒了类比作用的形式。所以我们不能预言一个模型的模仿会扩展到什么地步,或者什么样的类型会引起大家模仿。例如发动类比的不一定都是最多数的形式。希腊语的全过去时,除主动态的 Pépheuga“我逃跑了”、pépheugas“你逃跑了”、pepheúgamen“我们逃跑了”等等以外, 一切中动态的屈折变化都没有 a,如 péphugmai“我自己逃跑了”。pephúgmetha

“我们自己逃跑了”等等,而且荷马的语言表明,这个 a 在古代主动态的复数和双数里都是没有的(试比较荷马的 ídmen“我们知道了”,ékton“但愿你们知道了”等等)。类比只是以主动态单数第一人称做出发点的,然后扩展到直陈式全过去时的几乎整个范例。这种情况很值得注意,因为在这里类比把一个本来是屈折变化的要素-a-归属于词干,因而有 pepheúga-men。相反的情况—把词干要素归属于后缀—我们在下面第 239 页将可以看到,更为常见得多。

两三个孤立的词往往就足以造成一个一般的形式,比方说一种词尾。在古高德语里,象 habēn“有”,lobōn“夸奖”等等这样的弱式动词的第一人称单数现在时有一个-m,如 habēm,lobōm。这个-m 可以一直追溯到类似希腊语以-mi 结尾的一些动词:bim“是”,stām“站立”,gēm“去”,tuom“做”,正是它们把这个词尾强加于整个弱式的屈折变化。应该指出,在这里,类比并没有抹掉语音上的分歧,而是把一个构词的方式推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