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戴季陶主义的出现和反对戴季陶主义的斗争

戴季陶是国民党新右派的重要理论家。他对孙中山确定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一开始就表示反对，曾同积极拥护三大政策的廖仲恺“争论累日”。①国民党“一大”后，他狂妄地要求加入国民党的共产党员取消共产党党籍，做一个“纯粹”的国民党员。孙中山逝世后，他的活动更加猖狂起来。一九二五年三、四月间，他在北京、广州到处讲演，歪曲孙中山学说， 反对阶级斗争和国共合作。五卅运动前夕，他在国民党三中全会上，极力主

② 陈独秀：《我们的回答》，《向导》第八十三期，一九二四年九月十七日出版。

① 《戴季陶致蒋介石书》（一九二五年十二月十三日），《戴季陶文存》，第三册。

张确定国民党的“最高原则”，即以他所歪曲的三民主义作为中国革命的中心思想。五卅运动的风暴，显示了中国工人阶级的伟大力量和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的能力，这就更加引起一切反动势力对共产党的忌恨和仇视。革命统一战线中资产阶级同无产阶级争夺革命领导权的斗争日益尖锐起来。一九二五年六、七月份，戴季陶相继写成《孙文主义之哲学的基础》和《国民革命与中国国民党》两本小册子，提出一套反动理论，对中国共产党和马克思主义，对革命统一战线和中国革命运动进行攻击。这标志着戴季陶主义的形成。

戴季陶用儒家的所谓“仁爱”说解释孙中山的思想，反对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学说。他说三民主义的“思想基础”是“民生哲学”，仁爱又是“民生哲学之基础”。孙中山的思想“完全是中国的正统思想，就是继承尧舜以至孔孟而中绝的仁义道德的思想”。他说中国“没有显明的强大的阶级区分”， “革命与反革命势力的对立，是觉悟者与不觉悟者的对立，不是阶级的对立”。治者阶级、资本阶级、地主阶级“觉悟了”，就可以为被治者阶级、劳动阶级、农民阶级“来革命”。因此“拥护工农群众的利益，不需要取阶级斗争的形式，⋯⋯可以仁爱之心感动资本家，使之尊重工农群众的利益”。戴季陶还把阶级斗争与民族斗争对立起来，用民族斗争否定阶级斗争。他攻击共产党是“争得一个唯物史观，打破了一个国民革命”。戴季陶反对阶级斗争，实际上正是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进行阶级斗争的烟幕。

戴季陶提出必须以他所解释的三民主义即戴季陶主义作为统一战线“共信”的基础，否则，“共信不立，互信不生；互信不生，团结不固；团结不固，不能生存”。他鼓吹团体的“排拒性”，召唤“真实的三民主义信徒， 很勇猛精进的团结起来”，对于互相间没有“共信”的共产党人，发挥国民党的“独占性、排他性、统一性、支配性”。或者是共产党员“脱离一切党派，作单纯的国民党员”；或者是把共产党从国民党中排斥出去。

戴季陶的谬论以“中正”的面孔出现。他说三民主义是一种“温和中庸”、“和平中正”的主义。它既反对布尔什维主义，又反对泛系主义（按即法西斯主义）。这也就是他的信徒所说的“举起你的左手打倒帝国主义，举起你的右手打倒共产党”。但实际上他攻击的真正对象是共产党。

戴季陶主义出现后，曾广泛传播，成了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新右派反共篡权的理论基础。

中国共产党对戴季陶的进攻，给了严厉的回击。

共产党人驳斥了戴季陶要求无产阶级在统一战线中放弃阶级斗争的谬论，捍卫了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学说。他们指出：共产党不但不否认民族斗争，而且认为当前的民族斗争非常需要。但是承认民族斗争，并不能否认阶级斗争。若因为要完成国家和民族的需要，便抹煞阶级斗争的需要，那就是一个极大的错误。这种错误观念，不但抹煞了阶级的利益，而且会使民族斗争之进行受极大的损失。“殖民地半殖民地的国民革命之成功，当以工农群众的力量之发展与集中为正比例；而工农群众的力量，又只有由其切身利害而从事阶级的组织与争斗，才能够发展与集中。因此，在殖民地半殖民地主张停止阶级争斗，便是破坏民族争斗之主要的力量”。①所谓“纯正的三民主义者”，专以反对阶级斗争为宗旨，撇开大多数农工民众利益而说什么国

① 阵独秀：《给戴季陶的一封信》，《向导》第一百二十九期，一九二五年九月十一日出版。

家民族利益，“实际上便是资产阶级蒙蔽愚弄农工阶级的政策”。②

共产党人揭露了戴季陶关于仁爱的骗人说教，指出它完全是欺骗工农的鬼话，历史上从来没有什么资本家对工人、地主对佃农有仁爱之心的。戴季陶的这种谬论，“是要想暗示农工民众停止自己的斗争，听凭上等阶级的恩命和指使，简单些说，便是上等阶级要利用农工群众的力量来达他们的目的， 却不准农工群众自己有阶级的觉悟”。“戴季陶虽然理论上反对阶级斗争， 主张资本家的仁慈主义，然而他在实践方面——发行那《国民革命与中国国民党》的小册子，自己就实行思想上的阶级斗争，不过是资产阶级压迫无产阶级的一种斗争罢了”。①

共产党人批判了戴季陶反对国共合作的谬论。指出：戴季陶所说的团体有“排拒性”，不过是资产阶级排拒无产阶级而已。戴的所谓“共信不立”， 也是站不住脚的。国共合作后的国民党是有共信的，这个共信就是“对外谋民族解放，对内谋政治自由，换句话说，就是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当然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理论观点是不同的。“无产阶级的阶级争斗说若不能做国民党的共信，资产阶级的劳资调协说也不能做国民党的共信，因为国民党不是一阶级的党”。中国国民党既非一个阶级的政党，而是各阶级联合的政党，“那么，于共信（即共同利害所产生的政治理想共同点）之外，便应该有别信（即各别阶级利害所产生的政治理想各别点）存在”。②

总之，中国国民革命运动的发展，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注重工农阶级的阶级斗争，以无产阶级引导一切革命阶级前进；另一条路是侧重资产阶级的利益，讲“中庸”、“调和”、“统一”而反对阶级斗争，其结果是为买办阶级的力量所利用，完全到右派及帝国主义一方面去。③

中国共产党对戴季陶主义的批判，取得很大的成绩。如戴自己所供认的， 他的小册子一出版，立即受到“很大的攻击”。不但共产党人，而且许多国民党人，都一致对他的小册子“下总攻击”。在批判的攻势下，他的同伙， “一半是忍泪吞声，一半是委曲求全”。①革命舆论压倒了反革命叫嚣。

共产党人和革命分子同国民党右派斗争十分尖锐的一个地方是黄埔军校。

一九二四年秋广州商团叛乱期间，黄埔军校第一期部分学生，联合驻广州的湘粤桂等各军校学生，成立了青年军人代表会。一九二五年二月，在共产党的支持下，青年军人代表会改组为中国青年军人联合会。主要负责人有李之龙、蒋先云、周逸群（都是共产党员）等。为加强国共合作，该会规定凡是黄埔军校学生，都是该会会员。它还在驻广东的各军中发展组织，出版

《中国军人》和《青年军人联合会周刊》等刊物。联合会确定从事三方面的工作：发动一切被压迫的民众，向帝国主义和军阀进攻；深入士兵群众，启发他们的阶级觉悟；努力同工农群众结合，结成严密的联合战线。联合会是当时广东有名的革命组织，会员曾发展到二万多人，在平定杨刘、巩固广东革命根据地的斗争中，起了重要作用。

为了阻挡共产党力量的发展，同青年军人联合会对抗，一九二五年初， 黄埔军校的右派分子贺衷寒、缪斌等开始酝酿成立孙文主义学会，年底正式

① 瞿秋白：《中国国民革命与戴季陶主义》，《六大以前》，第三三八、三四四，三四五页。

② 陈独秀：《给戴季陶的一封信》。

① 戴季陶：《〈国民革命与中国国民党〉重刊序言》，一九二七年十一月四日。

成立。学会分子以黄埔军校和中山大学为主要活动地点，以戴季陶所解释的孙文主义为理论基础。他们专门监视军校中共产党员和青年团员的活动，甚至偷窃共产党员的文件，常常借故向青年军人联合会会员寻衅。他们出版刊物《国民革命》、《孙文主义丛刊》等，进行反动宣传。它虽然也打着反帝国主义反军阀的招牌，但实际上是反对马克思主义、反对中国共产党、反对孙中山新三民主义的反动团体。除广州外，在上海、北京、湖南等地也出现过名称和宗旨相同的孙文主义学会组织。

一九二六年春，蒋介石利用右派军官和孙文主义学会分子发动了中山舰反革命事件。事件后，青年军人联合会被迫于一九二六年四月十五日宣布解散。孙文主义学会也在四月二十日宣布解散。六月，蒋介石统一组织黄埔同学会。孙文主义学会虽然不存在了，但原来的学会分子继续进行反动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