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完成地理学教育的途径

现在产主了这样的问题：我们通过什么途径完成地理学的教育，为此我们掌握着什么手段？这里不仅涉及取得地理知识，同它同样重要的，其实更为重要的是还要取得地理学的能力，即在头脑中接受一个地点、一个地区以及地球作为整体的地理内容的能力。

第一是取得地理的观感，也就是漫游和旅行。人们必须深入地看一个地方，必须尽可能地看许多地方；在这样的漫游和旅行中所获得的地方风土知识不甚重要，更重要的是获得一幅地方及其居民的清楚图景，在思想上对这幅图景加以分析。人们走过的公里数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仔细地观看。在一次考试中我碰到一个学地理的大学生，他多次乘火车往返于莱比锡和法兰克福之间，却不知道图林根林山的位置是在铁道的那一边。这种人有多少呀？ 人们可以试问某个在意大利旅行的美国人佛罗伦萨的情况，他会回答：哦， 我们是在夜里经过这个城市的；在问到罗马时他的夫人会提醒他：哦，你知道吗，这是我们买到好手套的那个城市。在日本、中国、印度，我碰到许多漫游世界的人，他们只是认识几个寺院和“古董”店，对于那个地区毫无所知。人们不要夜间乘车出行，出行也必须抓住机会凭窗远眺。但是，这里也要考虑到在关于研究工作的章节中已经谈到过的东西。只有少数具备特殊观察才能的人会自然而然地把一切事物收入眼底；大多数人却必须询问他要接触的地方，必须在那里搜寻他们想看到的东西，而且他们也必须知道问题在什么地方，因而他们必须已经具备地理学的教育。如果人们不是已经一般地和专门地作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单单漫游和旅行是毫无补益的。可以读读里尔游览手册的序言；这本书固然是针对民族学的，但是也同样适用于理解地区自然环境。

但是，人们不能亲眼看到一切事物，不能钻进一个地区的所有角落，不能常年累月地待在那里，以便接触到一切的景象。即使对于长途旅行者，自己的观感仍然只限于地球的一小部分。因此人们必须补充自己观感的不足。有助于此的首先是图片，不论是照片还是绘画和素描；只是它们必须忠实于自然，并且不能完全陷于美的事物和日常生活（参阅第五编第八章）；这个道理既适用于对图片的观察，也适用于直接对自然的观察。必须锻炼观察的眼光，以便从图片中和从自然中搜寻出重点所在，以便不仅获得瞬间的美的享受，而是要由此认识到地方的性质和地方的各种特征性标志。

关于电影的教育价值，我还不想下完全确定的判断。我个人对于电影的教育价值的估计不是很高。在我看到的电影放映中，有趣的风景远远不及舞蹈和无意义的活动那样受到重视。而且大部在人们还没有来得及从思想上领会就很快地晃过去了，风景安排和位置的排列是如此不佳，以致连我这个了解此地区的人对这些图片（例如大吉岭地区）都未能搞清楚，对其它人也绝不会唤起一种正确的想象。自然这是上演的缺点，可以克服的；我所谈的是现在的电影。

除图片外，不应该忽视旅行记，从某些方面看后者甚至比图片提供的东西更多一些。图片绝不会展示整个地方，而只是一些片段。它也只能表现外表。必须用文字来补充，在某种情况下甚至代替它；有些人愿意要图片，另一些人则宁愿要文字的东西。但是，最直接的文字表述是旅行记。当然只是指好的旅行记。虽然大型科学旅行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最近公众的注意似

乎比过去几十年重新更多地转向这种旋行记。但是，我觉得今天市场上出版的旅行记往往过份着重于推销，那些低劣的标题就已经表明这一点。不应忘记那些经典的旅行记，它们仍然具有巨大的教育价值。它们也已经再版过， 但可惜常常是不完整的，因而有时把最重要的内容丢掉了。

广泛全面的知识当然只能从系统的文献中得到。但是即使如此，我仍然愿意指出，专门著作在某些方面有它们的优点。因为地理的教育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只是广泛的，即对广阔地域提供概括性的知识，而必须对一些地点， 并且不只是对家乡或者是周围的地方，还要对外国的地方和别的大陆，作深入的探讨，也就是要作详尽的研究。否则人们就总会有作出错误概括的危险； 在概括性表述中，概括工作是不可避免的，但前提是使读者明确这是一种概括。

阅读当然可以用讲课来代替，现在大部同时辅以幻灯片。有些人适宜于听讲，有些人适宜阅读；两者之间不存在原则的区别。讲课和讲义也都可以或者偏于概括的或者偏于详尽的研究。特别是地理学会和殖民团体以及主要由专家参加的地理学家会议中所举行的报告，都是为地理教育服务的。

地图的研究必须和文献的研究结合起来。任何一方离开另一方都是不圆满的。文字表述欠缺空间的确定性和空间的完整性；但是单纯从地图中得到的地理知识在许多方面仍然是空洞的。必须学会读地图，正如必须学会读书一样。固然读书在国民学校是课程的第一个对象，而读地图则过分地被忽视， 可是它却也是每个人都需要的。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常常也需要读地图和位置图。对于地理学，这种能力是不可缺少的，会读地图是地理学教育的主要组成部分。任何人只要想研究地理学，都必须知道或者会很容易地从图例中懂得各种不同标志的意义，必须会从等高线或者阴影线中辨认出地形，也必须会判断由于地图投影而产生的形变。然后他才能够从地图中吸取关于某个地区的启发。然而读大比例尺的专门地形图和读一览图是不同的；人们可能熟悉一种地图，而对另一种地图则不知所措。对地理学者和对地理学教育， 它都是重要的。带着地图到各地去漫游，特别是对景物进行考察，会比不带地图更清楚得多、更有把握得多地掌握这些景物。谁要是勤奋地研究过好的一览图，他就会逐渐地牢记这种图景，以至于这个地区的土地造形和排水情况会清楚地印在他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