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植物界和动物界

对生命的地理学理解,是否能完全归结于物理的和化学的力。或者是否存在一种特别的生命力,在我看来是无关紧要的。与此相关联的问题是:生命是否起源于地球上并完全属于地球,或者是从外界移植到地球上来的,这些同有机体在地理学中的地位没有多大关系。重要的是,有机体不是结合在一起的大块物质,而是各个个体,它们可以变换位置而不失去它们的特征。只有在它们枯萎死亡从而转入无机自然界时,它们才失去这种可移动性,变成真正的地表组成部分,如腐殖质、泥炭沼泽和珊瑚礁。与大气圈、水圈和岩石圈相类似,人们也可以说有一个生物圈;但是,这种类似是会引起误解的。人们既不可把物质的组成和形式的特征,也不可把机械力、物理的和化学的力强加于有机自然界这个整体,而必须把它们理解为各个有机个体和群体本身,从其与地表的关系方面来考察它们。但是,对我们来说问题不在于研究有机体的某些种属的分布,这是植物学和动物学的观点,我们要研究的是地点和地球空间作为有机体栖息地这个问题,研究地表不同地点上有机体各种不同种属和数量的配置问题;这样作时,我们按照它们在白然界循环中所起的作用和它们对人类的重要性,而赋予有机体各种属以不同的意义。

植物学对于植物的分类——撇开按照它对人类用途的分类不论——最初是按照它们的生长情况,但不久就越过这个界限,把分类主要基于繁殖器官

(花和果)的成长。这个原则对于林耐的人为的体系(他的体系只着眼于取得一个关于植物界的概略了解),也对于天然的植物体系,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天然的植物体系是针对着植物的天然的亲属关系和种源关系的。但是后者也还不能适应植物的生活情况和生长情况,因为这些情况不取决字起源, 而取决于外部的生活条件,并表现有机体对外部生活条件的适应。因此,洪堡就已经以其天才的直观在遗传的植物体系之外提出了植被形态的体系,他首先把这个体系建立在植物的形貌上,但还是过分地和流行的植物体系相混杂。最近的科学已经开始把这个体系——当然带着许多细节上的改造——转移到生理学的基础上来。我们现在有两种关于植物界的分类,它们只是在最下面的环节即种与变种上是一致的,而在上面的环节则是分歧的:一方面是所谓天然的植物体系,它建立在繁殖器官上,试图反映起源关系,另一方面是生理学形貌学的分类,它建立在植物性器官的构造上,并反映生活条件和生活方式的同一性或者差异性。人们对这两种理解方式使用了简短的词汇, 即根据起源观点的把植物界称为植物区系,根据生活方式的观点则把它称为植被。这样,也就给植物地理学考察指明了两种观点。一方面植物地理学探究一个地区的植物区系,即探明系统的植物群或者种族如纲、目、科、属、种和亚种的存在或缺失 它提出植物区系目录方案,根据这个目录可以建立一门植物统计学。它把不同地点作比较,确定每个地点的特点、地方物种以及它们和别的地点的亲属关系。它也研究植物的变迁和在植物区系内部的变

化。另一方面,它还探究植被。它要认识每个地区特有的植被形态,这些植被形态具有特殊的生存方式和植物性器官构造,主要是茎、叶和根,它要认识植物结合成为群体,即所谓植物群落①,这些植物有些具有同样的生存情况,有些则是不同种但由于它们的生存方式而互相依存。正因为这些植物群落使人第一眼就觉察出它们是景观的主要组成部分,植物地理学出于偏爱对它们倍加注意。由于植物固定在一个地方这个特性而显示出固定的空间关系,植被和植物区系就便于为地理学所探讨。

动物界不同于植物界的是它的活动性和动物多是单独出现。风景画家不把动物界算作风景本身,而是作为它的点缀,在地理科学中帕萨格就是这样处理的;但是从科学上看,把植物界和动物界这样截然划分开是不正确的; 因为所有有生命的东西的内在亲属关系太大了。

一般地说,较低级的动物种属任地理学上的意义较小,因为它们在地方图景中并不显眼,在分布上也很少表示出特征性的区别。有些动物如软体动物,对于理解动物界的历史发展特别重要;脊椎动物特别是哺乳动物的地理意义是直接的、最大的。

在动物界中,我们遇到和植物界同样的区分;与植物区系及植被相应, 我们可以对动物区系和动物的生活与习性二者加以区分。由于动物界具有较大的和较明显的差别,由于它们更多地是以个体出现,基于种源的特点即动物区系的差别就更形突出;但是,生活方式和与此有关的性质,以及皮肤的颜色,运动器官,感觉器官,胃、肠、心、肺的结构,即使是完全不同的属和种,都以如此相似的方式去适应环境,因而动物地理学应该比它迄今为止更为注意动物的生活情况和它们的生理学和生态学。动物或其生活群体,也和植物群落一样,我们也可以说标志着一个地区的特点;但是这些生活群体无需乎直接的空间联系,在景观中不如植物群落明显,因而对地理考察的要求也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