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地理学的物质内容

地理学是关于地表空间情况的科学，它的特点清楚地表现如下：在考察固体地表时考虑的只是固体东西和水圈以及大气圈的对比，所以对固体地表纯粹形相的考察，过去占据着、现在仍一直占据地理考察的首要地位，除了它非科学地完全转化成民族学和国家学的那些地方。象李希霍芬所强调指出的，只要不是必须求助于测量学，固体地表是完全由地理学者主宰的领域（至少到现在为止是这样，因为最近地质学挤了进来），而它在考察一切其它对象时则必须和别的科学部门共同工作。虽然没有哪个地理学者会

把地表形相视为地理学的唯一内容，但还是有许多地理学者。特别是老一辈的地理学者，把地表形相当作地理学的基础，他们认为地理学者可以把它当作一个既存事实，从它出发进行研究，至于解释工作则可让给地质学去作。

空间观点在地理学中的统治地位也可以从下述情形窥知，即这种观点在其它事实系列中愈是明显地、一般地也可以说愈是明了地显示它的作用，因而也更适宜于用制图方法来表述，则地理学就更易于把这些事实系列据为己有。地理学方法的最大进步在于：地理学在越来越多的地区中逐渐明确地掌握了空间配置的观点，从而使该地区得以进行地理学的研究和制图学的表述。在许多领域中，特别是在人类地理学中，我们还没有完全找到进行地理学理解的途径；但是，我们一般已认识到地理学考察的方向，并因而获得了一个概貌。

我们可以把地理学全部物质内容称为地理状况的事实，或者称为地理的特性，并把空间和时间的关系放在相对立的地位；但是，这种对立自然只是一种逻辑的对立，并非事实的对立，值得指出的是人们常把它错当作事实的对立。地理的位置、形状、大小和数量以及时间的历程，本身都是纯粹的思维形式和概念形式，它们并不包含内容；但是，某种位置、形状、大小以及某种时间行为，都具有各种地理特性；它们因而才成为地理学的事实。因此， 在地理学中，物的性质和空间关系不能分割开来研究，而必须互相结合起来

①。

① 关于“位置和在世界上的地位”的章节，往往被放在地志学表述之前，大都只讨论地区的一般位置对于人类的影响，也就是说是人类中心主义观点的残余，其实不如放到人类地理学的章节中去。

一个事实系列对地理学的意义取决于它对别的事实系列所产生的影响的大小。地理学的工作总离不开理解地点、地方、地区的整个特点。它只是着眼那些在这方面直接或间接表现出来的事实：情况越是这样，它就越是对这些事实给予更大的注意。地理学对地磁可以象对各个国家的勋章制度一样置之不理，而如果地理学对一个地区的矿产只是、或者主要只是注意对人类有用的矿产，那么这一种对地理学选材具有决定作用的基本原则的运用是没有理由指责的，因为矿业和采石业就是建立在这些有用矿产的基础上，而矿业和采石业曾是交通和聚居的诱饵，并常常引起地方图景的彻底变化。

地理学事实，不论是状况或者是事变过程，都划分为无机自然界和有机生命这两个主要类别。无机自然界是领先的，它决定地表的本来性质。生命是后来才有的：我们可以设想没有生命，地球大概有一个时期是没有生命的， 生命也许是从外界带到地球上来的。除了无机自然界和生命的对立又加上了自然界和人、或者自然界和精神的对立：人在与地球自然界的关系中首先是作为生命的一部分，但却是具有突出意义的一部分。

地球表面最初可能是均一的；但是，在冷却和凝固的初期，地球表面就分化为三个带有不同聚集态的自然界，就全体看，这三个自然界构成依次叠置的外壳或者圈层：固体地壳（岩石圈），占据地壳的凹陷的水壳（水圈）， 分布在两者上面、向外逐渐稀薄并逐渐过渡到宇宙空间的空气壳（大气圈）。但是，分界却不是截然的。空气中几乎总是飘浮着尘埃，常常还夹杂着沙子， 更重要的是包含着液态或固态的水分。水圈也几乎到处含有固态的组份，它在冻结时转化为固态，这样它就暂时或者持久地作为雪和冰而变成固体地壳的组成部分。固体地壳的一切空隙里都含有水和空气，在沼泽地里固态的东西和液态的东西如此交融，以致它们处于两者的中间状态。在这三个圈的每一个里，它特有的聚集态占优势，但却不是单一存在，所以把一种现象算到这一个圈或那一个圈，在某些情况下是任意的。

人们可以接三种范畴来理解无机的自然界：它的形状、它的物质组成和在其中进行的过程。但是，相应于它们的聚集态的不同，三个范畴的意义也是不同的。在固体地壳方面，形状是最重要的，但它在水圈和气圈里却不存在，或者它在这里起码不是一种独立的事实。物质的组成也只有在固体地壳中具有较大的意义，而在水圈和大气圈中，运动过程和特有的物理状态则比在固体地壳中显得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