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维翰
桑维翰(899—947),字国侨,洛阳(今属河南)人。父桑拱,曾任河南尹张全义的客将。桑维翰长相丑陋,身短面长,可他自认为“七尺之身, 不如一尺之面”,立志要做公辅。然而初试进士,主考官因讨厌“桑”与“丧” 同音而不予录取。有人劝他放弃科举,他“著《日出扶桑赋》以见志。又铸铁砚以示人曰:‘砚弊则改而他仕’”①。后来经过他父亲向张全义做工作, 得到推荐,终于在后唐同光年间进士及第。
长兴二年(931)石敬瑭任河阳节度使(治孟州,今河南孟县南)时,桑维翰被罗致帐下任掌书记,此后就一直追随左右成为石敬瑭的心腹谋士。清泰三年(936),后唐末帝李从珂因石敬瑭在河东拥兵有异志,下令移镇郓州
(今山东东平西北)。石敬瑭打算拒命反唐,将佐都恐惧不敢表示意见,只有桑维翰和刘知远极表赞成。为求得契丹的支持,石敬瑭让桑维翰起草了连刘知远都觉得过分的割地称臣的条件,大大超过了赵德钧赠金帛称兄弟的允诺而得到耶律德光的青睐。石敬瑭担心契丹改变主意,又派桑维翰前去面陈利弊。桑维翰在耶律德光面前“跪于帐前,自旦至暮,涕泣争之”②。终于使耶律德光最后决定支持石敬瑭。
石敬瑭建晋称帝后,桑维翰被任为翰林学士、礼部侍郎、知枢密院事。不久又升迁为中书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充枢密院使,终于做到了公辅,然而却是个遭人唾弃的反面教员。天福三年(938),他出主意将杨光远移镇洛阳,引起杨的不满。杨光远上书指责桑维翰“去公徇私,除改不当, 复营邸肆于两都之下,与民争利”③。石敬瑭于次年将桑维翰调任相州(今河南安阳)节度使,一年后又移镇兖州(今属山东)。
天福六年(941),镇州(今河北正定)节度使安重荣接受吐浑首领白承福等部归顺后,要求讨伐契丹。石敬瑭因安重荣握有重兵,而且自己做儿皇帝在心理上毕竟难免有压力,对于是否与契丹绝交有些犹豫不决。桑维翰随即写了一封长篇奏章,殚精竭虑地论述了不能与契丹相争的“七不可”。逻辑推理严密,打着“忧国情切”的旗号,颇具迷惑力,还提出“大计”、“善
① 《旧五代史》卷 98《安重荣传》。
① 《新五代史》卷 29《桑维翰传》。
② 《旧五代史考异》。引自《旧五代史》卷 89《桑维翰传》注。
谋”来为放弃斗争作遁词。难怪石敬瑭看后说:“朕比以北面事之,烦懑不快。今省所奏,释然如醒。朕计已决,卿可无忧。”①由此也可见桑维翰是石敬瑭的主要决策者、责任人。
晋出帝石重贵继位后,桑维翰被任为侍中,但是实权在主张与契丹绝盟的大将景延广手中。桑维翰多次上言与契丹请和都被否定。天福九年(944), 契丹大举南侵,劫掠贝州(今河北清河)等地后北返,造成后晋不少损失。桑维翰乘机让人在石重贵面前说:“制契丹而安天下,非用维翰不可。”于是石重贵就把景延广调离朝廷出守洛阳。“拜维翰中书令、复为枢密使,封魏国公,事无巨细,一以委之”②。
桑维翰这一次掌权,据说是“数月之间,百度浸理”③。可是他凭借权势,广收贿赂,“仍岁之间,积货巨万。”他又恢复先前罢废的翰林学士、端明殿学士、枢密院学士等职务,安插亲信故交担任,引起朝野议论。李彦韬、冯玉等在石重贵面前攻讦桑维翰,石重贵想立即罢黜他,后经刘昫、李崧等劝解才采取逐步分权的做法,由冯玉先任枢密使再任相职来削夺桑维翰的实权。于是桑维翰乘石重贵生病之时向太后建议“为皇弟石重睿置师傅”④。石重贵病愈后获悉此事大怒,就罢去他的相职,出任开封尹。此后他就称有“足疾”,很少去朝见。
纵观桑维翰的一生,也做过一些有利于民众的事,“理安阳除民弊二十余事”就是一例。其中所除一弊是减轻刑罚:“先是,相州管内所获盗贼, 皆籍没其财产,云是河朔旧例。及维翰作镇,以律无明文,具事以奏之。” 结果降旨同意,“自是‘劫贼’之家,皆免籍没,维翰之力也”。这无疑对被诬为“劫贼”的民众是有好处的。再如开运年间,朝廷任命他的长子为屯田员外郎、次子为秘书郎,他对同僚说:“汉代三公之子为郎,废已久矣, 近或引之,甚諠外议。”于是就“抗表固让不受”,要朝廷降格任命,在当时也获得好评。此外,他在契丹前锋骑军张彦泽部占领开封时,临难不苟, 不逃不降,从容就死,厉声斥责张彦泽:“汝有何功,带使相已临方面,当国家危急,不能尽犬马之力以为报效,一旦背叛,助契丹作威为贼,汝心安乎?彦泽睹其词气慨然,股栗不敢仰视。”①由此可见桑维翰尚有小善,他对契丹总的态度是求和而非求降,这与杜重威、张彦泽等率众投降后又为虎作伥还是有区别的。但是他对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之事难辞其咎,造成的后果极为严重,所以王夫之评他为“万世之罪人”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