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理学偏见的爱国者

刘克庄不仅祖父刘夙是理学创始人程颐的三传弟子,而且其父刘弥正也是家传理学人士,对于理学崇尚备至,尤其称颂朱熹集理学大成之功。嘉定

① 林希逸:《后村先生刘公(克庄)行状》、洗天锡《(后村先生)墓志铭》。又本目参考孙望、常国武:

《宋代文学史》,人民出版社 1996 年版。

②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 36《题放翁像》。

③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 1《戊辰即事》,卷 3《有感》、《梦丰宅之》。

①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 98《辛稼轩集序》。

②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 187、190。

③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 2、188、194。

④ 《四库全书总目》卷 195《后村诗话》。

三年(1210)十二月,在为朱嘉赐谥时,考功郎中刘弥正反对谥文忠的太常寺初议,而大谈儒学自“孟轲之死,此道几熄,及本朝而又明,濂溪、横渠、二程子发其微,程氏之徒阐其光,至公(朱熹)而圣道灿然矣”。进而提出谥以和唐代韩愈相同的“文”,被朝廷采纳①。刘克庄不仅少得家传,后又师从儒学宗师真德秀而且备受器重。但是,作为理学人士的刘克庄,在他思想中占首位的是爱国,而不像其他理学人士那样,对理学一味盲从。他对于朝廷不顾国家安危,热衷于打击新学等其他学派,盲目推崇理学,深为不满。

淳祐六年(1246)八月,刘克庄在《召对札子》中指出:宋理宗首要的失误是,不顾国家安危,致力于打击新学等学派,树立理学为统治思想。宋理宗的有关活动,被刘克庄讥讽为“薄物细故”,而群臣“纷争不已”;但对涉及国家安危的“急政要务”,即“谦逊未遑”,以致使得人们觉得“未免有不言‘防秋’,而言《春秋》;不言‘炮石’,而言(王)安石之讥”。接着他还不点名地指出,北宋末年以二程弟子杨时为首的理学家们不顾国家安危,致力于攻击王安石及新学派,于是,宋钦宗在金军兵临城下之际忙于罢王安石配享孔庙、重设《春秋》博士等,因而受到当时有识之士的批评。刘克庄进而认为,罢斥新学等学派及崇奉理学派的举动,“于时(北宋末) 尚以为不急,况今之不急有甚于此者乎”②。

刘克庄还借元祐之初,副相刘挚提出调和新旧两党关系但被太皇太后高氏所拒绝,终于引发新旧党争的不断加剧,从而导致奸臣蔡京擅权后北宋走向灭亡的悲剧。随即指出“今庙谟暌异”,只重用理学人士,排斥其他学派人士,以致遭到“邪党(当是指新学派等人士)挪(揶)揄”,实在不知道今后将如何发展,以此作为宋理宗的第二个重大失误。刘克庄并提出,理宗是想把图存之权托付给像秦桧那样乞降求和的人呢,还是托付给像张浚那样始终坚持抗战的人?刘克庄早在端平二年(1235)时,就将(把宋理宗扶上皇帝宝座的)权相史弥远毫不客气地比作奸臣秦桧那样的小人①。刘克庄的这些言论既不会受到宋理宗的欢迎,也不会为表面上似张浚,实际是秦桧的奸相史弥远所喜欢。然而他们对于在理学宗师真德秀等死后,“独岿然为大宗工”的刘克庄,不得不进行笼络,但并不授与大权,而是以宫观回家乡闲居达七八年之久。

刘克庄抛弃理学偏见的爱国言行,不断受到其他理学人士的攻击,“人言排诋,无所不至”。景定元年(1260)冬,七十多岁的刘克庄重新被起用, 主要担负起草诏书的工作,但仍不忘提醒宋理宗致力于国家大事,而不要将主要精力放在崇尚理学排斥异己方面,在同年召对时指出:“王羲之讥诸贤以清谈废务、浮文妨要。先朝(北宋末钦宗朝)用杨时为给(给事中)、谏

(谏议大夫),或者尚有不言‘防秋’、不言‘炮石’之诮。然则先急政要务,(后)薄物细故,非士大夫责乎。臣虽老悖,一念忧爱,狂言望择。”② 刘克庄抛弃理学偏见的爱国精神,可说是至老不变。

元代理学信徒在修撰《宋史》时,吹捧“自帝(宋理宗)继统,首黜王安石孔庙从祀,升濂、洛九儒,表章朱熹《四书》,丕变士习”的所作所为,

① 《两朝纲目备要》卷 12,嘉定三年十二月己巳。

②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 52《召对札子》一。

①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 52《召对札子》一;卷 51《轮对札子》二,端平二年七月。

②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 52《庚申(景定元年)召对》一。

并予以完全肯定。对于置国家安危于不顾,一味扶植理学、排斥异己,将南宋送上灭亡之途的宋理宗,认为只是“身当季运,弗获大效”,而且认为: “后世有以‘理学’复古帝王之治者,考论匡直辅翼之功,实自帝(宋理宗) 始焉。”①这与刘克庄的观点,实在是大相径庭。所以,作为南宋末年文坛宗师的刘克庄,在 496 卷的元修《宋史》中,竟无一席之地,而为刘克庄请谥的门生洪天锡却有传,这就是不难理解了。

① 《宋史》卷 45《理宗纪·赞》。

第六十五章 毕再遇

李好义

杨巨源 孟珙

余玠 王坚

李庭芝

张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