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与性情
苏轼文章各体兼备,名篇不少,为世传诵的作品尤多。除上面讲到的几篇之外,政论如《省试刑赏忠厚之至论》,史论如《留侯论》、《贾谊论》, 记叙如《喜雨亭记》、《超然台记》、《放鹤亭记》、《石钟山记》,传记碑颂如《方山子传》、《潮州韩文公庙碑》,书信如《答谢民师书》,杂说如《日喻》等,都是历代传诵的作品。此外,有些杂著如《志林》之论《汤武之事》、《战国任侠》,还有些铭、赞、题跋之论文艺等等,都是对于后代很有影响的文章。
苏轼一生,极少铭墓之作。他说过:“轼于天下,未尝铭墓。”所铭五人,如《司马温公神道碑》等,都是颇有深情的文字,不同于寻常谀墓之文①。
苏轼文章总的特色是明快、真实。这同他的为人大有关系。他在《思堂记》中曾说:
余,天下之无思虑者也。遇事则发,不暇思也。未发而思之则未及,已发而思之则无及,
① 洪迈:《容斋四笔》卷 6《东坡作碑铭》。
以此终身不知所思。言发于心,而冲余口,吐之则逆人,茹之则逆余。以为宁逆人也,故卒吐之。
可以看出,苏轼为文,是以一吐为快的。因此,文章也就写得明快、真实。
这样的话,苏轼说过不止一次。苏轼为人如此,也同欧阳修有些相似。当然这样的个性,一生之中,也是有变化的。当他阅世渐深之时,又曾说过自己早年为文,“诵说古今,考论是非”,“妄论利害,谗说得失”,乃是“制科人习气”,譬如“候虫时鸟”,只是“自鸣自已”,不足“为损益”②。又说:“少时好议论古人,既老,涉世更变,往往悔其言之过。”③凡此,都是有激而言,有为而发;但也确是有悟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