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苏联的“露西谍报网”

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秘密电台不仅用于德占区，而且出现在中立国家。例如，被称做“露西谍报网”的苏联特工组织就曾在瑞土活跃一时。苏联人进入密码领域较迟，但是很快就成为出类拔萃之辈。他们的“露

西谍报网”卓有成效。

苏联谍报网组织的规定之一是：一个组织的任何负责人不得在他的目标国家内活动。因此，亚历山大·拉多选择了在中立国瑞士建立谍报网，对德国开展间谍活动。他认为把基地设在瑞士的一个很大的优越性是使德国的军事情报局鞭长莫及。

当时，密码名为“多拉”的拉多是一个制图员，居住在日内瓦。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也在日内瓦大街和咖啡馆里与谍报网的其他成员会晤。但是，他尽可能通过“交通”或者中间人来传递消息。这么做就隐蔽了谍报网中的大批成员的身分。

拉多早期征募的一个人是一位瑞士人，名叫奥托·平特尔，他以“派克博”的化名出名。平特尔曾经说过：“一个组织，如果其中仅有 3 人互相认识，才能安全存在。法国抵抗运动的错误在于，从一开始，那里每个人都互相认识。一旦一人被捕，大家也都会被捕。如果你不知道任何人的名字，你就不可能向警察供出他们来。”

拉多又征募了谍报网两位电台工作人员。第一个被征募来的报务员叫埃德蒙·哈麦尔，或叫“爱德华”。哈麦尔在日内瓦经营着一家小小的无线电商店。他在城郊自己的家中向莫斯科发报。为了让拉多知道什么时候从侧门进入商店是安全的，哈麦尔在窗口放了一个钟。如果钟上的时间准确的话，则可安全进店；如果钟上指针停在正午，则危险免进。

“露西谍报网”早期向苏联提供的情报多为德国南部工业产量的细节。只是在一位矮小的戴眼镜的德国侨民加入该组织之后，他们的情报才显出其特殊的重要性。

鲁道夫·鲁斯勒是一位德国出版商，因为住在卢塞恩，密码名字便叫“露西”。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他向瑞士情报部提供了德国入侵波兰、荷兰、比利时和丹麦的准确日期。这些情报传递给了盟国，盟国却怀疑其真实性。此后，鲁斯勒便为苏联工作了。

正像任何别人一样，哈麦尔和平特尔对“露西”情报的质量大为震惊。“鲁斯勒的情报是那么怪异而精确，要使人相信确实不容易。”平特尔说： “例如，希特勒决定进攻俄国。在事情发生前 10 天，多拉（拉多）来我这里说，‘我有一个紧急的消息须在今天晚上传递出去，不得有失。因为在一周内，希特勒就要进攻俄国了’。”

“露西谍报网”中主要的报务员是一个年轻的英国人，据说他为了逃避征兵而移居瑞士。他名叫亚历山大·福特，住在洛桑市谢明·戴朗格莱二号街一所公寓里，他和他的电台一直被称作“金”。

福特刚开始为拉多工作时，一周中他与苏联人联系两次。1941 年 6 月、他拍发了下列电报：“多拉经泰勒转呈首长，希特勒已经确定 6 月 22 日进攻俄国。”

斯大林不愿相信从苏联本土之外传来的任何情报，他草率地否定了这个消息。

1941 年 6 月 22 日，纳粹果真侵略了苏联。

从那一天起，福特一天 24 小时不间断地与苏联保持着联系。他把拍发与接收的电报分成 3 档。标明 MSG 字头的一档是常件，标明 RDO 的是急件，标明 VYRDO 的是特急件，露西的情报一律按照急件拍发。

福特几乎没有间断地工作了 2 年。他的工作日程表排列得满满的，令人精疲力尽。他在夜间把电文加密，于凌晨向莫斯科的指挥中心拍发电报。小睡片刻后，他在 1O 点钟起身，充当他的英国移民的角色。下午他会见“交通员”，收集莫斯科需要的情报。

福特拍发电报所需要的时间长短不一。“通常，我在早上一点钟发报”。他说，“如果条件好，消息简短的话，我可在两三个小时内一口气干完。如果需要拍发一份长电报，而大气干扰很厉害——这是司空见惯的，我就得想方设法，在条件许可时把情报发出去。逢此情况，经常在早晨 6 点钟时我仍

坐在发报机旁。有一两次，我到早晨 9 点才结束发报。⋯⋯发报时间太久，势必违犯了防监听的操作规程。可是，如果情报必须传递出去，就得甘冒此种风险。莫斯科指挥中心无视拉多和我频频发出的警告。”

一天夜间，福特正在接收从莫斯科发来的电报，突然，指挥中心没有发出任何警告竟然中断了拍发。以后几周，在那些令人惊恐不安的夜间，拉多和福特反复呼叫莫斯科，却无丝毫反应。

“拉多和我逐夜呼叫，然而每次都没有回答。拉多绝望了，谈到要去英国。”后来，他们又出乎意料地接到了回音，发来的电讯正像过去从空中突然消失那样突然出现。“联络中断 6 周以后，一天夜间，在规定的时刻，指挥中心又发出了信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他们继续拍发一个半月前拍到一半便停下来的电报。”

出了什么事？因为德国人逼近了莫斯科，某位指挥要人对电台工作人员未事先通知，就下令让整个指挥中心立即撤出莫斯科。6 周以后，他们在 550 英里外名叫古比雪夫的地方安顿好，又重新运转起来，好像从未中断过似的。

两年以后，瑞士情报部得到了风声，纳粹决心派遣间谍到瑞士，准备追踪并摧毁这个向苏联如此成功地传递情报的电台。瑞士人决定在此事上走到德国人的前面。他们要像保护任何东西一样来保护自己的中立立场。

他们的办法很巧妙。他们非常肯定，设在日内瓦的这部电台使用着电力供应干线中的电流。因此，他们采取在城内分区停电的办法，直至找出电台电波中断所在的区。然后，他们恢复供电，用方向测定仪找到电台位置，迅速扑向正在发电报的哈麦尔，逮捕了他。瑞士情报部门缴获了一些文件，上面载有其他间谍的假名，并且还有用明文和密表写下的几份情报。不久，他们就意识到，在洛桑另一部电台拍发着类似的电报。

1943 年 4 月 15 日，希特勒下达密令，制订了“堡垒行动”，即东线战役的新日期。希特勒在电文中的有关部分说：“问题主要在于使突袭时间往后拖，尤其要使敌人蒙在鼓里，不知道我们的攻击时间⋯⋯直至 6 月或 7

月⋯⋯”仅在 5 天之后，露西就将德军推迟攻击的情报告诉了苏联人。这样，就挫败了希特勒突然袭击的军事计划。

此外，露西还能回答苏军统帅的一些直截了当的问题，例如，德国将要在东线南翼的哪个确切的地点开始攻击？投入多少兵力以及向什么方向推进？攻击日期是哪一天？

当 7 月 10 日纳粹坦克最终在波克罗夫卡发动攻击时，苏联人早已挖好了

弯弯曲曲的壕沟，修筑了层层地堡，并且在数公里长的地里布满了地雷。在苏联猛烈的反击下，德国人溃败了。库尔斯克战役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坦克战之一。苏联的胜利促成了战局的改观。

1943 年 11 月 20 日凌晨，福特正在接收从莫斯科发来的电报，按照他的说法，“哗啦一声，我屋里充满了警察⋯⋯我被捕了，在莫斯科的指挥中心和瑞士之间的最后联系断掉了。”

“露西”从哪儿弄到的情况？这个秘密跟他一起进入了坟墓。然后众说纷坛。有的说他的老朋友是纳粹高级将军，其中可能有马丁·波尔曼。这些人直接向他提供了情报。又有人认为伦敦的“超级机密”密码机得到了这些情报，因为斯大林不会听信邱吉尔，于是就假手“露西”传递过去。但不管怎么说，“露西”确实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产生出的最有成效、最卓越的间谍之一。“露西谍报网”无法破译的密码在密码史上占有独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