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攻不下

改变站位的决定是在拂晓前作出的,因此我们只睡了几个小时就被船长派来的水手唤醒了。新的站位定在隐伏峡谷底的一侧上,那里的松软沉积物既要有足够的厚度使钻杆保持稳定,又不至于厚到难以穿透的程度,这就需要进行精确的定位了。可是,卫星定位系统再次失灵,我们又经历了一阵误会、争吵和忙乱,似乎又是受到了那个倒媚的数字作弄——今天不正是 9 月

4 日星期五吗?而 9 与 4 相加恰巧又是一个 13!

我们终于在 126 号站位上投下了信标。钻进从下午四点开始,到晚上十

点一刻已经钻了 100 公尺,回收了三筒更新世沉积物。可是就在这节骨眼上又遇到了麻烦,因为我们开始钻到了坚硬物质,钻杆便根本打不下去。斯特拉德纳、希妲、雷恩和我都没有睡觉,大家都在等着一睹钻取上来的岩心, 预料这段岩心将告诉我们地中海在于化之前的历史。两个星期以来梦寐已求的谜底行将揭晓,大伙儿心情之激动和焦急简直难以名状,只好打打乒乓球来消磨时间,平息烦躁的心情。但健身房里实在太热了,我放下球拍走到船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新月当空,清风徐徐,仰望钻塔,钻杆在那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总是钻不下去。回到操控棚时,他们告诉我三个小时里只取了三公尺岩心。我们等不及了,决定不等九公尺长的岩心筒装满就把它提上来。午夜以后,岩心筒捞上来了,但岩心筒竟是空的!是空的!甚至连一团软泥或一点点污垢都没有!雷恩和我绝望地回到住舱,只留下一道继续钻进的命令。

早上八点,我在朦胧中醒来,但又不想起身去面对新的失望,雷恩肯定也有同感。所以,这一个多星期以来我们第一次睡够了八个小时。十点半时, 安德逊进来了。正如我们所料,进展极其缓慢。安德逊认为我们又碰到了硬石膏层,而取不上岩心和钻进缓慢正是遇到硬石膏层的可靠信号。因此他提议,如果下一筒还回收不到岩心,就提起钻杆换一个钻头。我认为我们现在是在比硬石膏深得多的层位里钻进,这也许是某种像燧石一样坚硬的岩层。雷恩主张应该把孔位移动到峡谷的更深部,以钻穿谷底堆积物下面较老的岩层。正当我们犹未议决的时候,下一筒岩心取上来了。

十一点钟,岩心筒终于被提到甲板上,我们急忙奔向钻台,看见岩心筒正往外流着水。我一把抓起了几块岩屑碎片就直奔古生物实验室去找斯特拉德纳。这次取心的结果不坏,我们弄到了足够的岩心,它显示蒸发岩下面的沉积物是暗色灰泥,这是一种中新世中期(距今 1200 万年至 1400 万年) 的正常深海沉积物。这样看来,地中海,或者至少是其东部,在晚中新世其出口完全关闭以前,仍是一个正常的内陆海。可是,它在 2000 万年前是什么形态呢?在一亿年前又是哪一般模样?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呢?眼下我们不得不暂时按捺住获得新发现的激动心情,而先坐下来讨论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如何通过这次钻井取得尽可能多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