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到了牛眼

午饭后不久,雷恩醒了;问我情况如何。他原先曾乐观地估计在五小时之内即可打到 M 反射层,现在证明这个预测根本靠不住。但是,当他听说现在还在取心时,至少感到些许安慰。到现在为止,时间至少已经过去了 24 个钟头,我们先前拼命积攒宝贵的船时,想要探索蒸发岩层下面的基底,可是现在竟连蒸发岩都没有钻到。更糟糕的是,我们又开始遇到了砂层。也许, 震波纪录上的反射层实际上根本不是什么蒸发岩系,而是上新世深海平原沉积层系中的固结砂岩。雷恩和我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对震波纪录的判读有误。

我睡眠不足,本应该把值班的工作请雷恩暂代,但是我实在太紧张了, 根本就睡不着觉。休息室书架上的那些陈旧的袖珍读物,早已浏览过一遍, 再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了。于是我只好到科学家办公室去翻阅以前的航次报告,权充消遣。

几个小时以后,我已稍为有些倦意,准备上床就寝。不过,我估计这时大约正是取下一段岩心的时候,就决定先到钻台上去看一眼。在走廊里,我与雷恩撞了个满怀。他手里拿着一块亮晶晶的“冰柱”。“快尝尝吧!”他喜形于色地说:“咸的!我们打到岩盐了!”这可真是一个意外的大发现!

雷恩把我引到岩心实验室,里面挤满了人:科学家、技师、钻工、水手、甚至还有厨师,大家都赶来欣赏这块盐岩心。它确实有一部分如安德逊所预测的那样,已被循环水溶化掉了,可是我们还是把它给弄了上来。

这时正好全体科学家都在屋里——这可能还是出航以来的第一次,我们决定拍几张合照来纪念这个历史性的事件。有人跑去叫醒了摄影师鲁西

(Orrin Russie),也请来了船长,还找来了安德逊。正当大家摆好了架势准备照相时,司钻吉姆走进来悄悄地问我:

“我们取了多少?” “盐!”我欢喜过头而心不在焉,答非所问地说道。 “不,我是问我们取了多少公尺的岩心?”——原来司钻要在作业纪录

上记下取心长度和回收率。

“噢,我不知道。你就在本子上记上 0.5 公尺吧,这可比淤泥岩心还要宝贵得多!”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从洋底回收到了岩盐。我们在巴利阿里海底的海平面以下 3000 公尺处钻到了“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