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盟友大会

11 月初,我们召集了第一次“乔地斯”欧洲盟友大会。欧陆的几个海洋研究所都派了代表到苏黎世,工业界人士也来了。在那一切还处于起步阶段的时刻,我们对钻探船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其实是个问号。工业界人士认为, 钻探船应该利用来搜集石油探勘所需的资料,因此极力要求我们应在一些盐丘的顶部钻探。我很快就发现,我已陷入石油界重重围困的庞大压力之中。所幸,我得到了勒皮雄的支持。

当时,这位法国海洋学界的新秀已是布雷斯特(Brest)法国国家海洋研究中心的负责人。他站出来慷慨陈词,把我从法国石油界人士的围剿中解救了出来。他指出,深海钻探的宗旨是调查海盆的成因,而不是舍本逐末,把力量耗费在题外的事情上。工业界力主在盐丘构造上打钻的建议与“深海钻探计划”的目的背道而驰的。也真多亏了勒皮雄对我们的目标做了这番明确的阐述,我们才得以排除干扰,坐下来讨论正题。待到这一天结束时,大伙儿终于挑选出几个大家都感兴趣的地区,并决定在这些地点钻穿沉积层,摸清基底的情况。

在大西洋彼岸,地中海顾问小组的另一位成员雷恩也正跃跃欲试,忙得不亦乐乎。雷恩虽然还不满 30 岁,而且刚刚写完博士论文,但却已是参加过四次地中海考察的老将了,堪称最熟悉这个地区的海洋学家之一。他给我写了一封信,邀我到拉蒙特地质观测站先打个照面,以便为日后的合作建立些默契。

许久以来,雷恩和我虽然一直书信往返不断,但我们却从未谋面。于是我决定在 12 月份跨过大西洋去走一趟。到纽约后,我打电话给我的朋友斋藤津二(Tsuni Saito),当年我们曾在“格洛玛·挑战者号”的南大西洋考察中并肩战斗过。斋藤来接我时,顺道请我到他家吃一顿日本式的便饭。在路上,我才知道他已经邀请了雷恩一同进餐。我很高兴,因为我早已渴望见到这位行将与之密切合作的伙伴。

斋藤和我刚到家,雷恩也来了。乍一见面,两人的仪容都教对方大吃一惊。在他的想象中,我应当是一个满脸灰胡子的欧洲教授;而我则以为他是个摩登的小伙子,但实际上雷恩却是一位谈吐文雅、极富思想的人。席间, 雷恩和我似乎都忘记了盛情的男女主人的存在,也顾不及品尝那些精心烹调的佳肴美味。一场马拉松式的促膝长谈,除午夜的短暂休息外,几乎持续了整整 24 小时——这真是一次成果丰硕的知识交流。

我把苏黎世会议的结果告诉雷恩,他也拿出了许多震波剖面和示意图, 跟我讨论了一系列确定站位的技术细节。这时,我才开始对地中海的情况有了一些认识。看来,地中海盆地是由两个截然不同的实体组成的。东部的特征是一道东西走向的海底山脉,平均高度约超出深海平原两千公尺,通常称之为“地中海海脊”(Mediterranean Ridge,见图一)。海脊的北面是海伦海沟(Hellenic Trench),那是地中海的最深处,水深超过五千公尺。再往北是一串由半岛(伯罗奔尼撒半岛)和岛屿(爱奥尼亚群岛、克里特岛和罗德斯岛)组成的弧形列岛,这就是所谓的岛弧(island arc)。岛弧是地震的高频率区,岛弧的后面则是火山。众所周知,爱琴海中的桑托里尼

(Santorini)火山曾多次摧毁了这个地区的古代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