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日出

第二天,风暴完全平息,云开日出。船员们开始大扫除和整理物件。科学小组也有不少事要做,因为我们要在返抵里斯本之前写完随船工作报告。我们开了一个长长的会,决定航次最终报告每人执笔的部分。讽刺的是,这份最终报告在发表时却被称为“深海钻探计划初步报告”!随后,我们即分头去写稿。晚上,我开始写航次小结,一直写到凌晨仍不觉有倦意。临睡时, 我吃了两片安眠药也无济于事,一连从床上爬起来好几次写写停停。后来, 还是雷恩把最后一口威士忌给我喝了下去,我的亢奋神经才被镇静下来。

第二天早晨七点,三副进来把我唤醒。原来,船长觉得返航的时间还太早了一点,想在海上多拖延一些,避免“格洛玛·挑战者号”在租用契约期满之前就靠回码头。他们打算利用余下的船时做些震波调查。我很生气,跑去和船长吵了一架。我说,现在我们更需要睡眠,要是当初他让我们再多打一个偏位孔,现在就用不着设法消磨船时了。不过,我马上就后悔了,自己不该那样发火的。不管怎么说,过去八个星期来我们一直合作得很好嘛!

10 月 5 日,本航次的最后一天,大伙儿在船上跑来跑去把一切都收拾好, 到处是一派热焰朝天的景象。其中要数我们的秘书苏尔(Sue Strand)最辛

苦。她得在返航途中完成全套随船工作报告的打字任务。苏尔是在本航次“时来运转”之际,上船接替艾琳诺(Eleanor tum Suden)的。航程的头四个星期是由艾琳诺在船上担任秘书。那时,我们的收获很少,文字材料也不多, 而且艾琳诺还有一个了不起的本领,就是既能把工作搁在一边不干,又能博得大家的好感!不过,这样一来可就苦了苏尔了,中途上船后,她不得不拼命了好一阵子才把艾琳诺留下的事情做完。在这个航次的后四个星期里,大量的随船工作报告纷纷编写完毕,报告集的底稿塞满了三个厚厚的文件夹。在这最后一天,我们大家都往苏尔那里跑,送去一堆堆要打字的手稿。不用说,在到达里斯本之前,她就再也没有睡过一分钟。当我们的船靠上码头时, 整份报告都已打妥,可以上交了。

地中海钻探之旅的最后一个夜晚,我待在卧舱里准备上岸后参加记者招待会所需要的资料,但希妲进来叫唤我,打断了我的工作。原来希妲把她最后一瓶波尔多葡萄酒也给奉献出来了,就在古生物实验室里,其他的科学家已等着浅酌一番。于是我随她过去,与大伙儿开怀小饮、谈天说地,深深沉浸在“钻探战役”过后苦尽甘来的气氛中。为了庆祝“格洛玛·挑战者号” 这趟航程的结束,曼克特地吟唱了一首小曲子,歌词是这样写的:

献给雷恩与肯——我们的共同计划主持人一说东来,一说西

一说可来,一说否

观点总是相左,意见总是冲突

当万端思绪如电光石火股跃动、纠缠新的构想于焉诞生

解决矛盾、歧见的过程,不是像野蛮人股凭借拳头他们总是解释、答辩和讨论,随即达成共识

这是多么质朴而高贵的心灵啊!

向地壳中钻打钻孔呀

是为了解开地学的谜团:

板块构造、海底扩张、基底隆起、陆块分离、大陆漂移在被海水淹没的地壳上,在深海平原,在海底水道

一步步逼近陷落的海沟底,而沟壁竟是如此陡峭! 他们要钻取岩心

钻向没人见过的基底

嘿呵!大伙儿协力取心吧!

那可是地球奥秘的“哑证人”啊! 在海底地层下躺着一道道隐伏的沟槽斜斜伸向地中海周遭的国度

我们须得细心追寻

那可是地球这个老母亲的“柔肠”啊!

我们打赌:

M 反射层是他们的最爱

他们一直都知晓:钻穿它时,富有怎样的意义玄武岩、火山灰岩与安山岩

带给我们这两位头头的,是全然的喜悦当获取一小片岩石晶片时

灿烂的笑容已绽放在他们的脸上

怀抱着远大的希望,不期待任何的侥幸困顿则如影随行,死缠着不放

如蜡一般的页岩相当坚硬;它可不像油脂那样松软

石灰岩和白云岩是众所周知的;但钻到它时,却浑然无觉蒸发岩全都十分致密

无奈地说:“我们另打一个孔位吧!”

沉积物、腐植泥、大洋软泥是他们衷心的梦想如果取上来的砂砾看来什么也不是

他们会拍额呼喊:“一团混乱!”

所有的这些点点滴滴,如今全都成了谈兴的材料

感谢您二位,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所为我们努力过的一切我们愿以这首词献给你们!谢谢你们!

并且寄上我们的祝福: 永远欢笑!美梦成真!

“有孔虫·放射虫·微细浮游生物小组”作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