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喜参半

下午,开始钻进,工作进展得十分顺利。我们以异常快的速度钻穿了松软的上部沉积层,并且每隔一个半小时取一次岩心。眼看一切平安无事,于是我告诉雷恩,我要去吃一些东西,还想睡上一觉。但在接近午夜时分,雷恩又进来打开了电灯!

“肯,我给你带来一些消息——有好的,也有坏的。”

我满脑子还是杜米特里卡那档事,所以,揣测雷恩所说的坏消息就是一道叫我们返回直布罗陀的命令。

“好,你说吧。又出了什么事了?” “岩心筒卡住了。钻头堵塞,海水循环中断。看来,我们必须放弃这个

钻孔了。”

在整个航次期间,诸如此类的机械故障一直折磨着我们。有时,我们不禁要归咎于这个航次的不吉利的编号——13。而实际上也确有一些不可避免的困难,因为当时的技术能力尚不足以顺利钻穿深厚的砂质地层或坚硬地层。在陆地钻井中,岩屑是由循环泥浆带到地面上并排离钻台的。与此不同的是,深海钻探只能将岩屑从孔内带到海底表面,在钻孔周围堆成一道圆柱。只要钻进还在进行,海水能保持循环而孔内没有碎屑,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要是钻杆一脱开,循环一停止,堆成圆柱的砂或岩屑就会落回到钻孔里去,这时,钻杆就被砂或岩屑埋住了。磨擦力会阻碍钻杆的旋转,继续钻进也就变为不可能。有时,砂粒甚至会进入岩心筒和钻杆内部,这时岩心筒

就被卡住而无法取出。这天晚上,在瓦伦西亚海槽就发生了这种事。我们在选择站位时没有足够的经验,不知道应该避开海槽底的积砂。实际上,即使泥质地层比砂质层厚上几倍,我们也应该宁可选择前者;因为泥质物可以被冲走而不致在钻孔周围形成危险的岩屑堆。

卡住岩心筒意味着要损失十二小时的船时——还不如当初花同等的时间去把杜米特里卡接来哩!

“他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我问。“没有,现在正在提钻。” “那么,你那个好消息又是什么呢?” “我们在上新系底部发现了石膏!”

早先的震波调查结果显示,在地中海海底下面有一个盐层,但从未取得直接的证据。关于这个盐层的形成年代,历来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一位法国地质学教授,他是法国科学院院士,也是两位随船法国科学家的老师, 他坚信盐层是在三叠纪形成的(距今约 2 亿年)。有几位年轻的科学家则表

示异议,他们认为盐层可能在比较近的年代——晚中新世时形成的(约 500

万年到 600 万年前)。

我们在第 122 号站位上并未钻到岩盐层,仅只见到了石膏。不过,石膏是一种蒸发盐矿物,即硫酸钙(CaSO4·2H2O)。它肯定是在海水因蒸发而变为高密度咸水时沉淀下来的;而岩盐(NaCI)则得在海水进一步浓缩的条件下,才会沉淀出来。在瓦伦西亚海槽新钻取到的石膏,经测定其年代当在上新世或晚中新世,因此,它的发现成了我们取得的关于地中海盐度危机的第一个确凿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