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取消地理、生物，不利于中学教学

1995 年 3 月 3 日，《中国教育报》刊登了该报记者访问国家教委考试中心一位副主任谈“为什么文科高考取消地理，理科取消生物”的问题（报纸的标题误为“为什么文科高考取消地理、生物”）。关于高考取消地理和生物的问题，众多科学院院士、广大地理和生物教育工作者， 以及向全国人大和全国政协会议提出提案的代表与委员，对此是有不同意见的。

我们认为，高考取消地理和生物，在为高校选拔新生方面，不符合访谈中所说的“应体现国家意志”的原则。现阶段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和坚持改革开放。各项经济建设都是在一定地域空间进行的。1994 年 3 月，国务院通过的《中国 21 世纪议程——中国 21 世纪人口、环境与发展白皮书》是

全国经济建设的指导性文件，白皮书 20 章中绝大部分基础知识是在中学地理和生物课中教学的。了解国内外市场的空间位置、空间结构和空间联系，需要地理知识，也是不言而喻的。保护环境和计划生育是我国的基本国策，小平同志指出教育要“三个面向”，江泽民同志指示要加强国情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地理和生物是能很好地体现这些国家意志的科目。有识之士认识到 21 世纪是生物科学、地理科学和信息社会的新世

纪。现在高考为高校选拔我国 21 世纪的建设人才，取消地理和生物科目的考试，在对人才的选拔培养方面，很明显是不符合时代要求和国家的战略思想的。

访谈中说，高考改革“要有利于兼顾中学教学”。自从 1993 年部分省市试行“高考科目改革方案”以来，许多教师纷纷反映，中学地理、生物因为高考不考，学校领导即不重视，这两门课程的课时被随意减少， 要求给高考的科目让路；高中地理、生物的选修课、课外活动课无法开展，实验园地被废弃，爱国主义教育被削弱；教师大量流失；学生对高考不考的科目不愿花时间学习；高等师范院校地理、生物两系招生困难， 有些地理系不得已改名为“资源与环境科学系”、“旅游学系”等。这样的高考科目改革，非常有害于中学的正常教学，并且波及到高师教育。所谓“并非高考不考的科目就不重视”，学校领导和学生的认识是“考比不考重要，高考比会考重要”。因为高考升学率高的学校，受到当地领导的表扬和奖励，学生满意，家长高兴。高考指挥棒对中学教和学的影响无法否认，因为存在决定意识。我们认为应该正确运用高考指挥棒的作用，促进中学各科教学质量的全面提高，而不是用偏科思想，把中学教学引入片面追求升学率的误区。

访谈中，强调高考取消地理和生物是突出“高考的性向和选拔性”， 所举事例，颇多矛盾。我们认为高考是选拔在中学德、智、体全面发展， 各门文化课程综合水平较高的学生，进入高等学校进一步深造。高考不是专业对口考试。因为高校各科系的专业有 770 多个，中学的文化课只

有 9 门，无法与高校各专业一一对口。中学生物与高校生物、农、林、渔、药、医等专业对口的性向比较突出，但被取消，却说“中学目前高中生物教学内容过于简单，其选拔功能较弱”；事实是中学生物所学的关于生命活动的本质和基本规律的内容，并不简单。同时又说“政治课

目前实际上是一门社会常识性课程，把它列入文科类高考科目是必要的”。这很令人费解。“常识性的课程”为什么选拔功能就较强呢？我们认为中学各科的教学内容都是按国家规定，以国家教委颁发的各科教学大纲为依据的。各科教学大纲和教材内容的深浅难易，对教学是否合适，应由国家教委中小学教材审定委员会审定，对不足部分可进行修订， 不应由非审定教材的部门，对某些学科的教学内容轻率地作出评语，并决定其在高考科目中的命运。

关于高考取消地理的理由是“地理过去是作为文科考试科目，而高校地理类专业属理科，性向不突出”。这是对中学地理课和高校地理专业缺乏了解和研究的看法。地理学是既有理科性质又有文科性质、文理兼备的综合性学科。但是在中学课程中名为“地理”，则属于文科，我国和外国的中学课程计划中都是这种分类的。如果中学课程名称为“地球科学”或“地学”，则属于理科，我国中学未开设这门课程。我国中学地理，在讲“人地关系”和人文、经济地理时，也需要有环境、资源等必要的自然地理知识为基础。地理作为高考文科类的传统科目，并无异议。1995 年成人高考，以及港澳高中毕业生报考内地大学，文科类仍考地理，这说明并未因地理“文科性向不突出”而取消。为什么文科要考地理？因为文科主要是为国家培养高级管理人才和决策者，他们应该具有国情知识，对人口、环境、资源和持续发展有较好的素质和综合分析能力，这样才能在今后工作中，懂得要如何因地制宜，避免瞎指挥， 造成破坏环境生态系统，妨碍经济持续发展，贻害子孙后代的错误。

高等学校地理类专业既有理科类的综合自然地理、地貌学、环境地学等专业，也有属于文科的经济地理、城市地理、人文地理等专业。1921 年，我国东南大学地理系首创时，负有培养地理、地质、气象专门人才的多重任务，理科专业较多，所以属于理学院。以后地质、气象独立成系，地理系因有文理双重性质，仍留在理学院。此后各大学成立的地理系即按传统属理学院，但是地理系中均有文科性质的地理专业。我们认为大学地理系招生时，应该考地理。过去高考把地理学科所有专业简单地均列入理科，为了减少高考科目，统一规定理科类考 7 门，不考史地，

文科类考 6 门，不考理化生，是存在一些问题的。这些年有些高校地理系在录取新生时，在文理两类考生中各录取一部分，以解决这一矛盾。我们认为不应把地理专业也应考地理的问题，变成取消文科类地理科目的理由，何况成人高考和港澳学生参加内地高考在文科类并未取消地理。至于说地理高考的“考试内容以初中居多”，这与事实不符。自从1982 年高中恢复地理课以来，地理高考的内容即以高中为主，由于高初中知识有连续性，各学科高考的内容，都有初中部分。例如数学高考的内容就有初中的几何、三角、代数，并且每年各学科高考的范围、内容， 都是根据国家教委的决定公布的。

访谈中，强调高考科目改革是在建立会考制度的基础上进行的。为什么语、数、外语、理、化、政、史，既会考，又要高考？同是高中基础文化课程的地理、生物，只会考不高考？这种不公正、不合理的措施， 也是造成教学思想不端正的原因之一。高考取消地理、生物的另一种理由，是减轻学生负担。事实上，高考取消地理、生物，并未减轻学生负担。因为高考必考科目的压力加重，负担反而更重。

1995 年，高考不考地理、生物已成定局，现在再改变也有实际操作上的困难，但是不等于这种办法就是合理的。为了扭转目前中学教学中的不正常状况，保证地理、生物两科的正常教学，我们建议国家教委认真总结经验教训，对 1996 年和今后高考问题作通盘考虑，不要简单地取消地理、生物两科考试，应使决策民主化、科学化，重新制定符合国家意志和有利中学教学的高考科目改革方案。

1995 年 5 月 20 日

（本文原是由作者执笔，与首都师大褚亚平教授、北京师大邬翊光教授、华东师大孙大文教授、天津市特级教师吕佩兰、北京市特级教师王树声联名致国家教委领导和《中国教育报》社的信。《地理教学》1995 年第 4 期、《地理知识》1995 年第 7 期、《地理教育》1995 年第 4 期、

《中学地理教学参考》1995 年第 9 期曾先后刊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