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进化论和社会达尔文主义

在 19 世纪后期，在西方社会思想方面影响最大的人物中，除马克思之外，就是进化论的奠基人达尔文。

中世纪以来，占统治地位的《圣经》的结论是，上帝创造了万物，包括人本身。但是 18 世纪末 19 世纪初古生物学、比较解剖学、生理学、胚胎学和细胞学的大量科学成果，使得“神创论”和物种不变的观点越来越站不住脚了。于是出现了各种形式的生物进化学说。第一个系统提出生物进化论的是法国生物学家拉马克。他于 1802 年——1809 年提出了两个定律：动物的器官都是用进废退的；环境造成的获得性状有遗传性。然而，他对此没有提出有力的证据，其结论是臆测出来的。英国地质学家赖尔于 1830 年发表《地质学原理》，提出了地质演化论。赖尔的这一理论与物种变化的思想有紧密的联系，因为他在论证时所依据的化石，是地质变化和物种发展的共同证据。

1859 年，英国博物学家查理·达尔文发表了《物种起源》一书。在这部著作中，达尔文第一次对整个生物界的历史发展问题作出了比较完满的规律性的解释。达尔文从 1831 年起参加了长达 5 年的航海考察。在考察期间，他阅读了赖尔的《地质学原理》，并且采集到大量的动植物标本和古生物化石。在对实物进行认真研究的基础上，他开始坚信物种是逐渐变化的，因而毅然抛弃了神创论。回国后，他又受到马尔萨斯《人口原理》一书的影响，认为马尔萨斯的人口论对于人类社会不一定正确，但可以用于不会主动增加食物产量的生物界。经过研究，他用大量事实证明，现存的生物物种是长期发展形成的；生物界普遍存在着变异，剧烈的生存斗争导致了自然选择。变异的个体适者生存，不适者被淘汰，使变异朝着有利于物种生存的方向发展。通过有利变异的积累，逐渐形成了新物种，实现了生物进化。与达尔文同时， 英国动物学家华莱士也提出了与达尔文的结论甚至辞句都相似的观点。1871 年，达尔文出版《人类起源及性的选择》一书，进一步明确提出，人和其他一切生物一样，都是通过自然选择从早期比较简单的生物演化而来的。

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从根本上驳倒了生物起源的神创论和生物发展的目的论，沉重打击了形而上学的自然观，从而在生物学，以至在世界观上实现了一个革命。

达尔文的学说被很多人运用到社会政治思想中，形成一股“社会达尔文主义”思潮。

英国哲学家、社会学家赫伯特·斯宾塞被认为是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主要代表。斯宾塞出身于一个中学教师家庭，没有受过系统的教育，他在工作和自学中获得了广博的知识。在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发表之前，他已形成普遍进化的思想。另外，他也从马尔萨斯那里接受了生存斗争的观念。他于 1851

年发表《社会静力学》，引起知识界的注意。以后 30 多年间，他着手建立一

个把当时所有理论学科结合起来的综合哲学体系，完成了 10 卷本的《综合哲学》，其中包括《第一原理》、《生物学原理》、《心理学原理》、《社会学原理》、《伦理学原理》等。

斯宾塞认为，进化的规律是事物的普遍规律，所谓进化包括物质数量的集中和物质结构及功能的分化。他把进化论应用到社会学，提出社会有机体论。在他看来，社会如同生物一样，是一个有机体。一切发达的人类社会都分化出类似生物有机体的营养、循环和调节（神经系统）等 3 个系统：由产

业组织和劳动阶级生产社会必需品的支持系统，由商业运输组织和商人阶级组成的分配系统以及以国家为首的调节系统。调节系统的职能承担者，过去是军事阶级，今后是资本家阶级。各系统各阶级应相互协作。

斯宾塞认为，人类社会与生物有机体也有所不同。在后者中，分子是为整体而存在。而前者则是为了自己成员的幸福而存在。他鼓吹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主张绝对的自由竞争。他认为社会进化过程同生物进化过程一样， 生存竞争、适者生存的原则起支配作用。人为地把那些最不会生活的人保留下来，是违反自然选择的原理，会延缓社会的进化。因此他强烈地反对国家干预社会生活，反对国家帮助救济穷人。他也反对社会主义，认为社会主义原则是鼓励坏人依赖好人为生。

斯宾塞的社会政治思想形成于 19 世纪中期，正值英国自由资本主义的鼎盛时期。他的自由放任主义思想反映了当时志得意满的英国资产阶级的情绪。

19 世纪 70 年代以后，社会达尔文主义愈益与种族主义、帝国主义思想

交织在一起了。奥地利的大学教授、波兰裔社会学家龚普洛维奇于 1875 年出版的《种族和国家》一书轰动一时。书中认为，世界历史上在宗教、思想原则名义下进行的各种社会斗争，实质上是种族斗争。亲德的英国政治哲学家豪斯顿·张伯伦在 1899 年发表的《19 世纪的基础》一书中宣称，正是由于西方的雅利安民族，才有欧洲的伟大和创造力，而犹太人的影响主要起了消极作用。日耳曼人作为雅利安人的最后种族将是合法的“世界主人”。种族纯粹是进步的先决条件，日耳曼民族必须为保持血统的纯粹和统治世界进行斗争。直到 1914 年，《19 世纪的基础》一书在德国风行一时。美国的种族主义和帝国主义的鼓吹者乔赛亚·斯特朗则认为，美国的成就是物竞天择的结果。下一阶段的世界历史将是争夺生存空间的大规模斗争。“这是种族之间最后的竞争，为此盎格鲁撒克逊人正在接受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