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东南欧的民族运动

在法国革命和德意志革命的影响和推动下，长期遭受俄国、奥地利和普

鲁士等国奴役的东南欧各被压迫民族——意大利①、捷克、罗马尼亚、波兰和匈牙利，掀起了波澜壮阔的民族独立运动，成为 1848 年欧洲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东南欧各国人民由于遭受异族的统治、分割以及本国封建主的压迫，因而面临着摆脱外国统治和消灭本国封建制度的双重任务。革命的首要目标就是建立独立、统一的民族国家。

根据维也纳会议有关决议，意大利被划分为 8 个封建邦国，除撒丁王国保持独立外，其余都直接或间接受奥地利帝国和西班牙波旁王朝的统治。19 世纪 30—40 年代，随着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要求摆脱异族统治和消除封建割据、实现民族独立和国家统一的运动迅速发展起来。以马志尼为首的“青年意大利党”的活动，是这一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宣传和鼓动唤醒了意大利民族的觉醒，为日后的革命高涨创造了条件。

1845 年以来波及欧洲的农业歉收和经济危机，给意大利带来了严重的灾难，革命形势日趋成熟。1848 年 1 月中，那不勒斯王国西西里岛首府巴勒摩首先爆发起义，并取得了胜利。在巴勒摩起义的推动下，起义浪潮迅速蔓延到那不勒斯王国、撒丁王国和托斯卡纳公国以及教皇国。在强大的群众运动面前，上述邦国的统治者被迫让步，纷纷宣布立宪，并建立起有资产阶级自由派参加的政府。在奥地利直接统治下的伦巴底和威尼斯也爆发了革命，打败了奥地利占领军，建立起自己的政权。

在举国上下强烈的反奥民族情绪推动下，撒丁王国于 3 月 24 日宣布对奥作战，其他各邦也相继参战，从而开始了意大利民族的反奥独立战争。在战争中，人民群众组织义勇军开赴前线与敌人作战。这时，撒丁王国国王查理·阿尔伯特派出特使到意大利北部各邦国游说，宣传只有在查理·阿尔伯特领导下建立起联合王国，才能将奥地利人赶出意大利。于是，伦巴底首先与撒丁

王国合并。接着，帕尔马、摩德纳和威尼斯也先后并入撒丁王国。6 月以后，随着全欧洲革命进入低潮，奥地利加强了对意大利革命的镇压。撒丁王国军队连连失败，8 月 6 日米兰失陷。9 日，撒丁王国与奥军签订了屈辱的停战协定，同意让出伦巴底、威尼斯、摩德纳、帕尔马等地，使意大利北部重新沦入奥地利统治之下。

对奥战争的失败，激起人民的强烈不满，威尼斯人民首先起来，宣布脱离撒丁王国，恢复共和国。托斯卡纳革命也重新高涨，发出了召开全意大利制宪议会的呼吁。11 月罗马爆发革命，推翻了教皇的世俗政权，并于 1849

年 2 月 9 日建立了以马志尼为首的罗马共和国。革命运动的重新高涨，使撒

丁国王再次对奥宣战。但是战争只进行了 21 天，撒丁军队就遭到惨败。新上台的国王维克多·厄曼努尔二世与奥地利签订停战协定，反奥战争以失败告终。不久，热那亚、托斯卡纳、西西里也出现了革命高涨，但很快又相继被镇压下去。1849 年 7 月，路易·波拿巴派出的法军攻占罗马，共和国被毁灭，教皇政权重新恢复。8 月，奥军再次占领威尼斯，意大利革命遂告结束。

在捷克，也掀起了民族独立运动的高潮。1848 年 3 月 11 日，在小资产阶级民主派组织“列比里”的倡议下，布拉格人民举行集会，讨论并通过了致奥皇的请愿书，要求召开议会，成立责任内阁和进行社会经济改革等。奥地利当局一方面迫于形势同意建立责任内阁，承认捷克语和德语享有平等地位；另一方面又派大军进驻布拉格，准备随时进行镇压。6 月 12 日，布拉格

① 早在法国二月革命前，意大利就已于 1848 年 1 月中爆发了起义。

的工人、学生和市民举行示威游行，遭到反动军队的枪杀，示威立即转为武装起义。“列比里”领导了起义。附近的农民也起来支援首都，但为反动军队所阻。起义者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坚持了 5 天，最后遭到失败。

罗马尼亚长期以来一直遭受异族的统治和奴役。俄国控制了摩尔多瓦和瓦拉几亚两公国，特兰西瓦尼亚公国则处在奥地利帝国的统治之下。1848 年3 月，摩尔多瓦公国发生群众骚动，反对斯图尔扎大公的暴政和俄国的统治。广大农民开始建立革命武装。但是，刚刚兴起的群众运动很快就被入侵的俄军所平息。同年 6 月，瓦拉几亚公国爆发武装起义，成立了临时政府，颁布了一系列民主改革法令。但是，革命很快被土耳其军队和俄国军队扼杀。同时，特兰西瓦尼亚公国的革命也被俄奥联军所镇压。

波兰自 18 世纪末被俄国、奥地利、普鲁士瓜分后，人民一直没有停止过争取独立和复兴国家的斗争。1848 年的欧洲革命风暴有力地推动了波兰的民族独立运动。3 月 20 日，普鲁士统治下的波兹南地区爆发武装起义，成立了有各阶层代表参加的民族委员会。当时正值柏林三月革命高潮时期，普鲁士政府无力控制波兰政局，被迫答应给予波兹南自治，并准许其建立军队。4 月下旬，普鲁士即派军队进入波兹南。波兰军民进行英勇抗击后，于 5 月初被镇压。在加里西亚地区，波兰人民也掀起了反对奥地利统治的斗争。此外，在克拉科夫、里沃夫等地都先后发生了大规模的群众集会和示威，有的地方还成立了民族委员会和国民自卫军。群众运动的高涨，迫使奥地利当局特赦了一些政治犯，同意组织国民自卫军，颁布了废除封建义务的法令等等。4 月下旬，在普鲁士派兵镇压波兹南的同时，奥地利也派军队进入其占领区进行镇压。到 11 月反抗运动被平息。在俄国统治下的波兰王国地区，群众运动刚刚开始就被当局所扼杀。

匈牙利是奥地利帝国直接统治下的国家，奥皇兼任匈牙利国王，由他派总督代行统治。匈牙利虽有议会，但无实权。从 19 世纪 30 年代起，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新兴的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化的地主日益要求摆脱奥地利的控制。一些已经资产阶级化的贵族知识分子反映他们的要求，发出了改革的呼声。其中最优秀的代表人物是拉约什·科苏特和山多尔·裴多菲。

1848 年 3 月初，杰出的诗人裴多菲等一批爱国者提出了争取民族独立的政治纲领，即著名的《十二条要求》。《要求》提出，保障信仰、集会和出版自由，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废除劳役制和贵族特权，成立匈牙利议会、责任内阁和国民自卫军，撤出外国军队和释放政治犯，等等。这个纲领对推动匈牙利人民的斗争起了重大作用。3 月 15 日晨，首都佩斯人民在裴多菲领导下举行起义。当天下午，成千上万的群众在国民博物馆广场集会，会上通过了《十二条要求》。接着，裴多菲满怀激情地朗诵了自己的新作——《民族之歌》。会后，示威群众包围了市政厅和总督府，迫使市长、总督接受了

《十二条要求》。这时起义者控制了整个首都。在匈牙利议会中，科苏特提出了废除封建制度、建立匈牙利独立政府的议案，得到通过。科苏特当即率代表团去维也纳要求奥地利皇帝批准。当时维也纳已爆发革命，奥皇斐迪南一世不得已于 3 月 17 日任命巴蒂安尼伯爵组成了匈牙利第一届责任内阁。次日，议会和政府通过了一系列决议，宣布内阁对议会负责，在军事和财政上独立自主，取消劳役制、什一税，废除免税特权，实行普遍纳税等。

奥地利在镇压了布拉格起义和意大利革命后，于 9 月 11 日派军队大举进犯匈牙利。匈牙利革命进入了民族解放战争阶段。9 月 22 日，议会罢免了软

弱无能的巴蒂安尼内阁，成立了由科苏特领导的国防委员会。在科苏特领导下，匈牙利军民英勇抗敌，经过一个月的激战，把敌军赶出国土，开始了反攻。但是，奥地利在镇压了维也纳十月起义后，很快调集 20 万大军再次侵入

匈牙利，并于 1849 年 1 月初占领了佩斯。匈牙利军民为收复失地，捍卫独立，

在科苏特统率下坚持抵抗，于 4 月初扭转了战局。4 月 14 日匈牙利议会发表宣言，正式宣布独立。推举科苏特为国家元首。5 月 21 日，首都光复。

战败的奥地利急忙向俄国求援。5 月 8 日沙皇尼古拉一世发表干涉匈牙利革命的反动宣言。不久，14 万俄军侵入匈牙利。7 月初在科马罗姆会战中，匈军惨遭失败。8 月 13 日匈军总司令戈尔盖向俄军投降，轰轰烈烈的匈牙利革命遂告失败。裴多菲和成千上万的匈牙利优秀儿女，在保卫祖国独立的战斗中献出了生命。恩格斯指出：匈牙利是最后拿起武器来保卫 1848 年革命的民族！

1848 年欧洲革命是欧洲近代史上规模最大的革命。这次革命虽然未能取得完全的胜利，但是它体现了工业资本主义时代降临时的历史大潮，对封建势力和工业革命前的陈旧体制产生了极大的冲击作用。旧的统治者已不可能完全按老样子统治下去，到处留下了革命洗礼的痕迹。这就预示了新的资产阶级改革和革命浪潮将更广阔地开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