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修正主义的产生

恩格斯逝世后不久，在工人运动中出现了一股修正马克思主义的思潮。系统提出修正主义理论的是德国社会民主党的理论家伯恩施坦。修正主义一词流行起来是在 1901 年德国社会民主党员诺西希发表《社会主义的修正》以

后。伯恩施坦在 1896 年发表修正主义言论之前，是党内受尊敬的杰出人物之一。在反社会党人非常法实施期间，他担任了 10 年《社会民主党人报》的编辑，做出很大贡献。倍倍尔在德国党汉诺威代表大会上批判他时还说，他是“一个迄今为止有权享受马克思主义理论家声誉的人”。他得到恩格斯的信任，并且同倍倍尔一起被恩格斯指定为遗作管理人。而现在他被批判为“正式否定社会民主原则”，倍倍尔考虑把他开除出党，连伯恩施坦的青年朋友考茨基也不再同他来往。

爱德华·伯恩施坦 1872 年加入德国社会民主工党（爱森纳赫派）。从

1881 年起编辑党报《社会民主党人报》（在苏黎士）。1888 年随报社迁到伦敦。在那里，他受到费边社的影响。这一时期，他曾对马克思主义的“若干假设进行批判性的验证”（如他自己所说）。从 1896 年开始，他在考茨基主编的党刊《新时代》杂志上，以《社会主义问题》为总题目发表了《空想主义和折衷主义》等 6 篇文章，以及《英国各政党和经济利益》、《崩溃论和殖民政策》两篇文章。这些文章宣称：“我们已在大踏步地接近社会民主党必须修改它今天仍然采取的主要是批评立场的时代”；“科学社会主义作为关于未来发展的全部理论，纵然是唯物主义的，到底也必然带空谈的色彩”。在《崩溃论和殖民政策》一文中，他说：“我坦白说，我对于人们通常所理解的‘社会主义的最终目的’非常缺乏爱好和兴趣，这个目的无论是什么， 对我来说都是完全微不足道的，运动就是一切。”还在 1885 年，恩格斯就曾察觉到他片面追求现实斗争成果，忽视共产主义理想的倾向，写信告诫他要“记住一条老规矩：不要只看到运动和斗争的现状，而忘记运动的未来。而未来是属于我们的。”①1899 年，伯恩施坦把他的思想系统化，发表了《社会主义的前提和社会民主党的任务》一书，提出了对马克思主义的“批判性的验证”。伯恩施坦论证说，关于无产阶级贫困化的学说与工人阶级经济状况不断提高的事实相矛盾；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必然崩溃的理论，已为资本主义正处在发展和壮大过程的事实所否定；而资本主义造成的新的中间阶层的发展，使社会结构复杂化了，这又与社会将两极分化成为无产阶级和资本家两个阶级的假定相反。因此，社会和经济过程本身包含了缓和阶级对立的趋

①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36 卷第 310 页。

势。他说，实际上丝毫看不到有出现革命形势或者资产阶级社会即将崩溃的迹象。坚持革命意识形态是错误的，它会使党和本来可以争取成为进行社会和政治改革斗争中的同盟者的资产阶级及农民阶层疏远。因此他要改变党的性质，他说：“如果社会民主党有勇气使自己从事实上已经过时的教条中解放出来，并且愿意以它今天的实际面貌，即民主社会主义改良党的面貌出现的话”，党的影响“会远远超过今天”。

伯恩施坦还对马克思关于社会主义乃是一种内在的“经济必然性”的理论提出疑问。他说，社会主义可以是工人理想主义努力争取的一个目标，一个权力意识的要求，一个文化要求，但绝不是一种客观的历史必然性。正因为社会主义只是一个目标，运动要达到这一目标，关键是通过民主和政治改革的方法对资产阶级社会制度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即资本主义社会制度“长入”社会主义社会制度的过程。这是他的基本结论。

伯恩施坦修正主义理论产生后得到国际上一些社会主义流派的支持，如英国的费边社，法国的米勒兰派，俄国的经济派等，形成了一股国际思潮。伯恩施坦修正主义理论在德国党和第二国际中引起了一场激烈的斗争。

德国社会民主党在 1898—1903 年的六年时间里先后召开了四次代表大会，辩论了伯恩施坦主义问题。倍倍尔、李卜克内西、卢森堡和蔡特金都批判了伯恩施坦“运动就是一切”的提法。卢森堡特别指出：“夺取政权始终是最终目的，而最终目的始终是斗争的灵魂”。她于 1899 年发表了《社会改良还是

社会革命？》一书。1899 年 10 月在汉诺威召开的党代表大会通过决议指出： “党没有任何理由改变自己的基本原则和基本要求，或改变自己的策略和名称。”

关于和平“长入”社会主义的理论，实际上在伯恩施坦之前已有法国、意大利、英国的社会主义者提出来了。法国有马隆、布鲁斯、米勒兰和饶勒斯，意大利有屠拉蒂，英国有费边社成员，等等。修正主义一出现就成一种国际思潮是不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