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志:

1967 年(或 1968 年夏),一批抓“叛徒特务走资派”的小分队,自某地来沪找我外调。答以某君之事我知之甚少,转介十余人。俱云:“一个也不能见了。”再告以田家英,回答更是如雷轰耳:“田家英早已死了!”(原话当然比这难听得多)感谢这批同志比所有向我外调的人都要讲理得多(但他们表面上仍然是声势汹汹的),他们还告诉了我一些重要情况。当天,我即在牛棚中,偷偷地吟成了上列的第一首诗。我于 1937 年秋初识家英同志于成都,故有“锦城风雨”之句。家英同志聪明特异,记忆力之强,尤为少见。于古诗文之短篇佳作,往往过目成诵。其最喜背诵者,为贾谊《过秦论》, 如此长文,随时背诵如流,一气到底。知道此项情形者,当不止一人。我与家英同志在抗日战争及解放战争年代,曾四次同住一间小窑洞,熟知其晚间每以背诵(从来不用书,全部是背诵)古诗文为娱乐。我于此道,一窍不通, 后之稍有兴趣,可说全是由他熏陶出来的。其背诵古诗文时,豪放与目中无人之态,憨然可掬:“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此景此声,至今犹在耳目,能不痛哉!

家英同志在“文革”之前多年,因愤于江青、陈伯达等人的粗暴、蛮横与无耻,早已与江陈等闹翻,并为江陈等十分衔恨,“书生不解逢迎术”, 盖指此也。

(原载 1980 年《人物》第三期)

① 驴鸣,事见《世说新语》《伤逝》。文中载,“王仲宜(按:即王粲)好驴鸣,既葬,文帝(按:指曹丕)临其丧,顾与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作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