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一位执著追求真理的战友

侯方岳初识英姿锦官城，抗日吼声冲霄云；

大川饭店“八·二四”，日寇特务受严惩。游行示威日继夜，没收日货援义军①；

一月数晤消疑惧，多次谈心识君名②。文坛露角显才华，年少不过十五龄； 天才来自勤苦学，父丧母逝幼孤零。

“海燕”群中年最少③，文笔战线不后人； 抗日歌声满街巷，救国宣传遍农村④。

半载苦读破百卷，眼明心亮识鹏程； 芦沟桥畔炮声隆，蓉垣后援人沸腾⑤。宣传募捐支前线，鼓舞川军出夔门⑥；

家英自请赴“圣地”，参加“八路”扫寇氛⑦。锦江夜月意绵绵，握手话别励远征①；

巴山秦岭多虎豹，三峡滩险莫心惊。乘风破浪降蛟龙，夺关越岭奔延城， 南北分离十二载，鸿雁不度衡阳行②。胜利聚首中南海，开国大典活别情③， 肝胆相照如当初，诚挚坦率更感人。主席身边掌机要，调查接访极认真， 件件真情报中央，民间幽微仔细陈。精选毛著详注释，字字句句细酌斟， 五四再聚燕都城，起草宪章用心勤④。五七风暴幽燕起，告诫战友勿乱鸣。

① 1936 年 8 月 24 日，成都人民反对日本在成都设立领事馆，抗议日本侵占我国东北、吞并华北，愤怒捣毁日本特务机关所住的大川饭店，继之游行示威，没收日货，拟拍卖寄援抗日义军；家英同志参加了这次爱国斗争。

② 我与家英同志多次晤谈，始知他原名曾正昌，笔名田家英。

③ “海燕”，指当时成都地区在共产党员领导下的半公开的抗日救亡团体“海燕社”，家英同志 15 岁参加该社。

④ 1937 年 3 月中旬成都各界救国联合会公开宣布成立，在市内和附近农村开展抗日救国宣传，家英积极参加了这次爱国行动。

⑤ 1937 年 7 月 10 日成都各界组成“华北抗敌后援会”，募捐支援前线。

⑥ 指当时的国民党四川省主席、川军将领刘湘通电出川抗日。

⑦ 1937 年秋田家英与赵石英、黄怀清（羊路由）、刘纪元等“民先”队员请求赴延安参加八路军。经地下

党介绍，他们于当年 12 月到达延安。

① 田家英离开成都前夕，我与他在锦江边谈到深夜，鼓励他努力学习马列主义理论。

② 田家英赴延安后，我仍留在南方工作，与家英分别长达 12 年，没有书信往来。

③ 1949 年我到北京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和开国大典，有机会多次到中南海与家英畅谈。

④ 1954 年田家英参加在毛主席主持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起草工作。

耿耿丹心似明月，骨鲠正直如铁铮。

五八全国办公社，山河沸腾“大跃进”， 虚报浮夸满天飞，家英件件陈实情。

五九庐山风云变，纠“左”突转反右倾， 刚直不阿护真理，是非爱惜最分明。

邪曲害公毁销骨，谗谄蔽明众铄金， 环顾周遭望前途，道路坎坷多陷阱。俯视人民灾难重，不顾崄巇肩重任，

深入农村作调查，“六十条”文书夜勤⑤。争过诿功护同志，绝甘分少让友人，

揭破挑拨保团结，维护领导斥奸佞。 “普罗米修”难持久，临深履薄祸将临①。明知“死无葬身地”，正气堂堂策马行②。“海瑞罢官”风潮涌，净言吴君无恶心③。“五·一六”夜狂飙起，誓不低头陈真情。怒斗奸佞遭迫害，捍卫真理不顾身④，

忠魂泉下见马列，四四年华胜万春。千万方里天地阔，忠骸何处可觅寻。十年灾难身先殉，后继屡屡不乏人⑤， 群星陨落天地暗，神州大地日月昏。燕山苍松垂叶哀。峨嵋斑竹泪位声； 昆仑秦岭六月雪，黄河长江浪悲鸣。

“四五”人民悼总理，亿万恸哭示齐心， 一夜粉碎“四人帮”，大地重光天地明。坚持真理留英名，华夏歌颂超千龄，

八○追悼伸冤屈⑥，君可含笑九天云。

⑤ 1961 年田家英受毛主席派遣，带领调查组到浙江农村作实际调查，接着他参加起草《人民公社工作条例》

（即“六十条”）。

① 普罗米修斯是希腊神话中造福人类的神，在欧洲文艺作品中，是个敢于抗拒强暴，不惜为人类幸福牺牲一切的英雄形象。

② 1963 年夏，田家英在与我谈到坚持真理说真话要冒风险时说“将死无葬身之地”。

③ 1965 年冬，吴晗写的新编历史剧本《海瑞罢官》被认为有政治阴谋，田家英不同意这种说法，认为该剧本无政治问题。

④ “文化大革命”刚刚开始，田家英即遭到江青、陈伯达等人的诬陷和迫害，当年 5 月 23 日含冤而死。

⑤ 指田家英去世后，刘少奇、彭德怀等一批领导人相继被迫害致死。

⑥ 1980 年 3 月 28 日，中共中央办公厅为田家英开了追悼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