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吏治败坏,贪污公行

与贵族官僚们的奢侈生活相伴随,政权机构中贪风日盛,贿赂公行,这是统治阶级腐朽和社会风气浇薄的鲜明标志。本来,在封建专制统治下,官场的贪赃枉法是不可能治愈的痼疾,但当封建政 治较为清明之际,这一痼疾,处在不很明显的潜伏期,而到了王朝统治走下坡路的时候,它就象溃烂的脓疮,恶性发作,败坏整个机体。

清朝的俸禄制度,存在重大的缺陷,主要是俸禄很低不足以维持官吏本人和家属的生活,这不啻是驱使各级官吏对人民进行勒索和掠夺的动力。一个七品知县岁俸银仅四十五两,即使是总督、巡抚这样的封疆大吏,每年俸银也只有一百五十至一百八十两,这戋戋之数,还不够大官僚们一衣和一餐之费。当国家财政困难的时候,还要在官吏的俸禄上打主意,要他们减俸、捐俸。还有地方上存留的公费,本属地方办公开支,数额本就很少,清初因军需孔亟,一再裁减。康熙说:“从前各州县有存留银两,公费尚有所出。后议尽归户部,州县无以办公”①。这样,官吏们不但生活费用无保证,连办公费用也予以克扣,因此不得不从老百姓身上进行搜刮。这种体制实际上就是鼓励各级官吏的层层朘削。上谕中也承认:“今部中每遇事,辄令地方官设法料理,皆掩饰美名,实则加派于地方耳”②。有的官吏也说:“远则西征之雇车,北口之运米(指征讨噶尔丹时的后勤供应),近则修葺城垣,无不责令设法”③。所谓“设法”,就是贪污勒索的别名。

康熙时,官场贪污之风已渐盛。当时掌握权力的大官僚都敛财纳贿,如索额图“贪侈倾朝右”,明珠“簠簋不饬,货贿山积”④。还有徐乾学、高士奇等也是贪赃不法,声名狼藉,“徐健庵昆仲(指徐乾学、徐秉义、徐元文兄弟)与高江村(士奇)比昵,时有‘九天供赋归东海(指徐乾学),万国金珠献澹人(指高士奇)’之谣。上知 之,惟夺其官而已。尝谕返臣曰:诸臣为秀才,皆徒步布素,一朝得位,便高轩驷马,八驺拥护,皆何所来,可细究乎?”①

⑤ 钱泳:《履园丛话》卷七《骄奢》。

① 李元度:《国朝先正事略》卷十二《陈瑸》。

② 《清圣祖圣训》卷四《圣德》,康熙四十九年十月。

③ 宋荦:《西陂类稿》卷三十八《条陈畿东十事》。

④ 《清史稿》卷二六九《索额图》、《明珠》。

① 昭梿:《啸亭杂录》卷一《优容大臣》。

康熙也曾有志于整饬吏治,煞住贪风。他把治河与惩贪当作两项要政, 希望做到“河清”与“官清”。他一度惩办了一批贪官污吏,并表扬了于成龙、彭鹏、张伯行、张鹏翮等,作为清官的榜样。可是在实践过程中,他逐渐懂得在封建的政治体制之内,是不可能根绝贪污行为的。所以康熙晚年不再强调澄清吏治,对官吏的贪污纳贿行为多加宽容,睁一眼闭一眼不作深究。康熙说:“所谓廉吏者,亦非一文不取之谓。若纤毫无所资给,则居官日用及家人胥役,何以为生”②。又说:“今张鹏翮居官甚清,在山东兖州为官时, 亦曾受人规例。张伯行居官亦清,但其刻书甚多,刻一部书非千金不得,此皆从何处来者?此等处亦不必深究。两淮盐差官员送人礼物,朕非不知,亦不追求”③。由于康熙的放纵宽容,各级官员肆无忌惮地勒索攘窃,吏治更加败坏,“各省库项亏空,动盈千万”④。

雍正上台,锐意改革积弊,整顿吏治,限期各省补足藩库的亏空银两。并严厉打击贪污犯,追赃索赔,查抄家产。例如川陕总督年羹尧和吏部尚书隆科多的得罪,虽有其他政治原因,但列举的罪状中贪污是很重要的原因。年羹尧的九十二条罪状中,贪黩罪达三十三条;隆科多的四十一条罪状中贪黩罪达十六条。雍正为了清理财政,杜绝贪污,也从赋税和俸禄制度的改革入手,实行“耗羡归公”。所谓“耗羡”,是指征收赋税、交纳钱粮时,对合理损耗的补贴,例如熔铸银两时会发生零星损失,粮米收放也会有一些亏损,所以允许地方官在收税时每两银子加征二、三分,称为“火耗”、“耗 羡”, 这本来是为了抵补合理亏损而增收的附加税。可是,地方官在实际征收时, 每两银子常常加至一钱以上,“重者每两至四、五钱”①,甚至“数倍于正额者有之”②。此项“耗羡”一向由地方官征收支配,分作不同份额,馈送各级官吏,各地征收也轻重不等,弊端很大。雍正实行“耗羡归公”,规定“每两加耗五分”,作为政府的正常税收,统一征收,存留藩库,从中提取“养廉银”,发给官吏作为生活补贴和办公费用,而且“养廉银”的数量大大超过正俸。“耗羡归公”是雍正时的一项重要改革,这一措施集中了征税的权力,减轻了人民的负担,对整顿吏治,减少贪污,有了一定的作用。当然, 这并不是根本的办法,乾隆以后,贪污之风又恶性发展,吏治废弛,官常大坏。

乾隆后期,和珅的任职最长,权力最大,贪名最著。他是满旗正红旗, 姓钮祜禄氏,少年家贫,为文生员,承袭三等轻车都尉,在皇宫内任低级职务。因机灵善辩,仪表俊伟,受乾隆宠爱,加官进爵,很快就升为内务府大臣、户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晋封一等忠襄公,任军机大臣二十四年。“和珅柄政久,善同高宗意,因以弄窃作威福。不附己者,伺隙激上怒,陷之。纳贿者则为周旋,或故缓其事,以俟上怒之霁。大僚恃为奥援,剥削其下以供所欲。盐政、河工素利薮,以征求无厌,日益敝。川楚匪乱,因激变而起, 将帅多倚和珅,糜饷奢侈,久无功”③。和珅的专权和贪婪,臭名远扬,连当

② 《东华录》康熙朝,卷八十四,康熙四十八年九月。

③ 同上书,卷八十七,康熙五十年三月。

④ 《清实录》雍正朝,卷三,雍正元年正月。

① 《清实录》雍正朝,卷三,雍正元年三月。

② 《皇朝经世文编》卷二十七,钱陈群:《条陈耗羡书》。

③ 《清史稿》卷三一九《和珅》。

时来到中国的外国使者也听到很多议论。例如朝鲜来华的使臣郑东观回国后的报告中说:“阁老和珅用事将二十年,威福由己,贪黩日甚,内而公卿, 外而藩阃,皆出其门。纳赂谄附者,多得清要,中立不倚者,如非抵罪,亦必潦倒。上自王公,下至舆儓,莫不侧目唾骂”④。英 国马戛尔尼使团来华, 也听到有关消息,有如下的记载:“这位中堂大人(指和珅)统率百僚,管理庶政,许多中国人私下称之为二皇帝”⑤。一七九五年(乾隆六十年),乾隆禅位于嘉庆,称太上皇,但仍然抓住大权。嘉庆身为皇帝,有事要奏禀太上皇,还要通过和珅代奏,可以想见和珅的得宠和地位的重要。一七九九年二月七日(嘉庆四年正月初三日),乾隆死。嘉庆立即将和珅治罪,查抄了他的家产,“楠木房屋,僭侈逾制,仿照宁寿宫制度,园寓点缀与园明圆蓬岛瑶台无异”,“蓟州坟茔,设享殿,置燧道,居民称和陵”⑥。还有田地八十万亩、当铺七十五座、银号四十二座、赤金五百八十万两、生沙金二百万余两、金元宝一千个、银元宝一千个、元宝银九百四十万两,其它如珍珠、白玉、珊瑚、玛瑙、钟表、宝石、绸缎、磁器、古鼎、人参、貂皮等不计其数。查抄的家产共有一百零九号,其中已估价者二十六号,值银二亿二千多万两。当时国库每年的收入为四千多万两,这部分已估价的财产即相当于五年多的国库收入,可见其赃物之多,财产之富。甚至和珅的两个仆人抄没的家产也值银七百万之多⑦。嘉庆抄了和珅的家,没收了数量很可观的财物,民间有“和珅跌倒,嘉庆吃饱”的谚语。

以乾隆的奢糜,加上和珅的贪黩,在他们二人的影响下,吏治的败坏, 可想而知。从科举出身的官吏,十年寒窗,很多人的目的就是要做官发财。郑板桥曾一针见血地指出:“一捧书本,便想中举、中进士、作官,如何攫取金钱,造大房屋,置多田产”⑧。另一部分从捐纳出身的官吏,花了许多银钱,才买得一官半职,做官犹如 做买卖,将本求利。有朝一日,补上实官肥缺,自然要不遗余力地大捞一把。这样,人人聚敛,上下交征,贪风益炽。当时的记载说:“督抚司道等则取之州县,州县则取之百姓,层层朘削,无非苦累良民,馨竭膏脂,破家荡产。”①又说:“大抵为官长者,廉耻都丧, 货利是趋。知县厚馈知府,知府善事权要,上下相蒙,曲加庇护,恣行不法之事。”②类似这类揭露官场贪赃枉法的记载,多得不胜枚举。

乾隆时,发生了不少大贪污案件,惩办了一些不法官僚。如一七五七年

(乾隆二十二年)云贵总督恒文和云南巡抚郭一裕,为了讨好乾隆,议制金炉进贡,在采买黄金时,压低金价,中饱入己。事情败露后,乾隆责恒文“以进献为名,私饱己囊”③,赐恒文自尽,将郭一裕充军。同年,山东巡抚蒋洲, 因在山西藩司任内,亏空库款,令下属纳银弥补,被告发,诛蒋洲。此事牵连到陕西巡抚明德和其他很多官吏,均问罪。一七六八年(乾隆三十三年),

④ 《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十一册,四八八一页。

⑤ 斯当东:《英使谒见乾隆纪实》第三七○页。

⑥ 《清史稿》卷三一九《和珅》。

⑦ 薛福成:《庸庵笔记》卷三《查抄和珅住宅花园清单》。

⑧ 郑燮:《郑板桥集》家书《范县署中寄舍弟墨》第四书。

① 《清实录》嘉庆朝,卷七十五,嘉庆五年十月。

② 《朝鲜李朝实录中的中国史料》十一册,第四八一○页。

③ 《清史稿》卷三三九《恒文》。

两淮盐政以筹措乾隆的南巡费用为名,私自规定每一盐引交银三两。此项银两的征收、支用从未向清廷奏明,据以后调查:历年所提盐引银达一千零九十万两,除供南巡费用外,大部分被两淮盐政所侵吞,曾任盐政的高恒、普福和盐运使卢见曾均被诛。一七八一年(乾隆四十六年),浙江巡抚王亶望因在甘肃藩司任内,贪污捐纳监生所交的赈灾粮,被斩。此案牵连的官吏有六十多人,杀了二十二人,连陕甘总督勒尔谨也赐令自尽。这件事尚未处理完毕,不料旧案之中又出新案,闽浙总督陈辉祖在查抄王亶望的家产时,竟敢以银换金,隐藏玉器,抽换朝珠,将王亶望的赃物,窃归己有。事情被揭发,又因闽、浙两省钱粮亏空甚多,亦令陈辉祖自尽。一七八二年(乾隆四十七年),又有山东巡抚国泰、布政使于易简的贪污案。国 泰等贪黩营私, 向下属勒索钱财,以致山东各州县仓库亏空。国泰是和珅的心腹,和珅虽通风报信,竭力营救,亦未能逃罪,国泰等亦被赐令自尽。一七八四年(乾隆四十九年),江西巡抚郝硕以“征属吏纳赇”之罪,赐死。一七八六年(乾隆五十一年),闽浙总督伍拉纳、福建巡抚浦霖“惟以贪酷用事,至倒悬县令以索贿,故贪吏充斥,盗贼纵横”①,被揭发。伍拉纳、浦霖均得死罪。查抄伍拉纳的财产,仅如意一项即多达一百余柄。一七九二年(乾隆五十七年), 浙江巡抚福崧又因索贿十一万两、侵吞公款六万两,得罪自尽。乾隆后期, 诛戮了一批贪官污吏,不少是总督、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等大官僚,但官场的贪风并未收敛。其重要的原因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乾隆本人挥霍钱财如泥砂,各级官吏争先恐后地进贡、接驾、祝寿、献礼,花费不赀。而掌握大权的和珅“性贪黩无厌,征求财货,皇皇如不及。督抚司道,畏其倾陷, 不得不辇货权门,结为奥援”②。在这种情形下,官吏们如不贪污纳贿,何来大批银钱孝敬皇帝和上司。所以,乾隆和和珅,实是官场贪污之风的总根子, “明为惩贪,其实纵贪。故当时有‘宰肥鸭’之诮。乾隆所诛督抚,皆事已不可掩覆者。其由罚款而不问,或弥缝无迹者,不可胜数,故惩贪而贪不止”

③。所以,后来薛福成评论说:乾隆朝“诛殛愈众而贪风愈甚。或且惴惴焉惧

罹法网,惟益图攘夺刻剥,多行贿赂,隐为自全之地。非其时人性独贪也, 盖有在内隐为驱迫,使不得不贪者也。”④

当时的官场明明十分腐败,可是乾隆还在粉饰太平,不听规谏。一七九

○年(乾隆五十五年),内阁学士尹壮图上奏说:“各督抚 声名狼藉,吏治废弛。臣经过地方,体察官吏贤否,商民半皆蹙额兴叹。各省风气,大抵皆然。请旨简派满洲大臣同臣往各省密查亏空”。这番话道出了实情,乾隆极为不快,追问尹壮图:“至称经过诸省商民蹙额兴叹,竟似居今之世,民不堪命。此闻自何人,见于何处,仍令指实复奏”①。以后,乾隆命尹壮图等赴各省查察亏空。各地事先已得知消息,东挪西借,暂时补足亏空,自然查不出弊窦。尹壮图自承虚诳,奏请治罪,下刑部狱,以挟诈欺公,妄生异议罪, 判斩决。还是乾隆觉得太过分了,免去死罪,降职为内阁侍读。

在这种上下相蒙,但知求财纳贿的风气下,官吏们因循苟且,阿谀逢迎,

① 昭梿:《啸亭杂录》卷一《诛伍拉纳》。

② 薛福成:《庸庵笔记》卷三《入相奇缘》。

③ 邓之诚:《中华二千年史》卷五,中,第二一九页。

④ 薛福成:《庸庵笔记》卷三《入相奇缘》。

① 《清史稿》卷一○九《尹壮图》。

百务废弛,效率极低,钱粮亏空,讼案山积。刘蓉有一段话论述清朝吏治的败坏说:

“今天下之吏亦众矣,未闻有以安民为事者,而赋敛之横,刑罚之滥,朘民膏而殃民命者,天下皆是,此其患岂小故哉!⋯⋯国家设官分职,本以为民,而任事者非惟不恤,又从而鱼肉之,使斯民之性命膏血, 日呼号宛转于豺狼之吻而莫之救以死,斯亦极人世伤心之故矣!又有甚者,府吏胥徒之属,不名一艺,而坐食于州县之间者以千计,而各家之中,不耕织而享鲜美者,不下万焉。乡里小民,偶有睚眦之故,相与把持愚弄,不破其家不止。则夫玩法舞文,罗织无辜之苦,其尚可问也哉! 夫以数十里弹丸之邑,主以豺狼之吏,而又纵百千鹰犬,螳捕而蚕食之, 使毒归闾里,怨归朝廷。⋯⋯今之大吏,以苞苴之多寡,为课绩之重轻, 而黜陟之典乱;今之小吏,以货贿之盈虚,决讼事之曲直,而刑赏之权乖。⋯⋯今州县之中,稍有洁己自好者,不惟白首下僚,无望夫官阶之转,而参劾且随 之;而贪污者流,既以肥身家,乐妻子,而升擢之荣, 岁且数至。彼此相形,利害悬绝。彼廉吏者,名既未成,利亦弗就。而独舍天下之所甚利,犯当世之所甚忌,此岂其情也哉!宜乎竞通私贿, 煽起贪风,虽或负初心、亏素守,然犹每顾而不悔也。”①

刘蓉当时还是个未出仕的一般地主,这段话把官场的弊端说得相当透彻。

当时的大官僚们唯知恋位食禄,苟且墨守,不以政务为重。乾隆朝的主要大臣,每人的性格、作风不同,但品行操守均有严重问题,“讷亲横,于敏中贪,傅恒奢,和珅兼而有之。余皆旋进旋退,缄默取容而已”②。嘉庆初,毕沅任两广总督、福宁任广东巡抚、陈淮任广东布政使,三人朋比为奸,“毕

(沅)性迂缓,不以听政为事;福(宁)阴刻,广纳苞苴;陈(淮)则摘人瑕疵,务使下属倾囊解橐而后免”。当时人骂他们“毕不管,福要钱,陈倒包”③。道光时,当权最久的曹振镛“晚年恩遇极隆,身名俱泰,门生某请其术。文正(曹振镛的谥号)曰:‘无他,但多磕头少说话耳’”④。这六个字成为大官僚们的金科玉律,有人写了《一剪梅》讽刺腐朽的官场:

“仕途钻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丰;莫谈时事逞英雄,一味圆融,一味谦恭。大臣经济在从容,莫显奇功,莫说精忠;万般人事在朦胧,议也毋庸,驳也毋庸。

“八方无事岁年丰,国运方隆,官运方通,大家赞襄要和衷,好也弥缝,歹也弥缝。无灾无难到三公,妻受荣封,子荫郎中;流芳后世更无穷,不谥文忠,便谥文恭。”

这首词淋漓尽致地刻划了官僚的丑态。

恩格斯曾经讲过十八世纪德国的国内政治状况: “到处都是一片混乱。⋯⋯狂妄自大的王公对其臣民之专横残忍,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这些只知寻欢作乐,骄奢淫佚的王公们,授与其大臣和官吏无限的权力,使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压迫不幸的人民,只要他们能装满主子的金库,供给主子足够的

① 刘蓉:《养晦堂文集》卷三《致某官书》。

② 邓之诚:《骨董琐记全编》卷三《乾隆诸相》。

③ 徐珂:《清稗类钞》第十二册《讥讽类》。

④ 李岳瑞:《春冰室野乘》。

娇妻美妾就行。⋯⋯这是一堆正在腐朽和解体的讨厌的东西。没有一个人感到舒服,国内的手工业、商业、工业和农业极端凋敝,农民、手工业者和企业主遭到双重的苦难——政府的搜刮,商业的不景气。贵族和王公都感到, 尽管他们榨尽了臣民的膏血,他们的收入还是弥补不了他们的日益庞大的支出。一切都很糟糕,不满情绪笼罩了全国。⋯⋯一切都烂透了,动摇了,眼看就要坍塌了,简直没有一线好转的希望”①。乾隆以后,中国政治状况的腐败,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