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国会（安福国会）

① 《黎元洪声明解散国会苦衷电》，《革命文献》第 7 辑。

② 《黎元洪否认复职通电》。

张勋复辟发生后，黎元洪出京前，忙任段祺瑞为国务总理。段祺瑞接受任命，组织“讨逆军”讨平张勋，结束了复辟丑剧，重返北京。按《临时约法》，大总统任命国务员，应经议会同意。议会既未恢复，对段祺瑞的任命按法应为临时性质，留待议会复会后取得追认。当北洋政府实际权力又归于段祺瑞后，这时原应恢复原来政治格局，继续召集被解散了的国会。但段祺瑞记恨于国会曾投他不信任票的一箭之仇，“余恨未平，心存嫉视，决心另行改组。所以复辟虽然崩溃，代表民意的立法机关，还是中断”①。在以梁启超为首的研究系的设计下，借口民国已由于复辟而中断，此次民国“再造”，应仿照民国元年先例，先成立临时参议院作为过渡性议会，由临时参议院对国会组织法和两院议员选举法进行修订，然后据此选举议员重开国会。9 月29 日代理大总统冯国璋发表通电，提出“一面令内务部筹备国会选举，一面按照约法，由各省选派参议院议员，但参议院仅以修正国会组织法为限度，其他职权，仍待诸正式国会执行”。1917 年 11 月 10 日，参议院在北京举行

开会典礼，选举王揖唐为议长，那彦图为副议长。至 1918 年 2 月，参议院将

《国会组织法》、《参议院议员选举法》、《众议院议员选举法》逐一修正，由冯国璋于 17 日公布。

修正后的国会组织法和两院议员选举法与原来的法规有较大不同。

提高了选举众议员的选民资格。年龄由民国元年规定的满 21 岁提

高为 25 岁，选民财产由值 500 元以上之不动产者提高为 1000 元以上，年纳

直接税的金额由 2 元以上提高为 4 元以上。使更多的人失去选举众议员的资格。

改变了选举参议员的方法，并提高了选举人资格。民国元年的参议院议员选举法规定，参议员由下述人员选举产生：甲，各省议会议员；乙，
蒙古、青海、西藏选举会选举人；丙，中央学会会员；丁，华侨选举会选举人。现修改为：甲，地方选举会，由县进行初选，省进行复选，蒙古、青海、西藏选举会由当地王公、世爵、达赖与班禅组织之；乙，中央选举会，在北京进行。修改后的选举法，对选举人资格作了更严格限制，以各省选举区为例，原规定由省议员选举，根据民国元年的省议员选举法规定，省议员当选资格为年满 25 岁的中华民国男子，因而民国元年的国会参议员，是由“年满

25 岁的中华民国男子”的省议会议员选举产生的。而修改后的参议员选举法，则规定只有具下列资格之一者才有参加初选的投票权：甲，高等专门学校毕业或同等学历任事满 3 年者，或曾任中等以上学校校长及教员满 3 年者，

或有学术著述及发明经主管部审定者；乙，曾任荐任以上官满 3 年，或曾任

简任以上官满 1 年者，或曾受勋位者；丙，年纳直接税百元以上或有不动产

值 5 万元以上者。这些规定，使得参议员的选举资格严格限制在官位、资产、文化的高层次上，以确保所选出的参议员成为上流社会的政治代言人。

缩减国会两院议员名额。过去规定每满 80 万人可选举产生众议员

1 名，人口不满 800 万之省亦可选出 10 名，加上蒙古、青海、西藏三地方 40

名。现改为每满 100 万人选举产生众议员 1 名，人口不满 700 万之省亦可选

出 7 人，加上蒙古、青海、西藏三地方 28 名。参议员的名额，过去规定每省

名，加上蒙古、青海、西藏三地方以及中央学会与华侨的名额，现改为每

① 陆丹林：《革命史谭》第 62 页。

省 5 名，加上蒙古、青海、西藏三地方，以及中央选举会（包括华侨）。总

计，众议员由过去的 596 名减为现在的 406 名，参议员由 274 名减为 168 名。实际人数比这更少，议员选举法的这种修正，遭到西南护法各省粤、桂、川、滇、黔及川边特别行政区反对，它们未根据北京命令举行两院议员的选举，上述地区的议员名额为参议员 21 名，众议员 81 名。如此，重新选举产生的

国会实际人数为参议员 142 名，众议员 325 名，两院共 467 名，仅为第一届国会 870 名的 54.2％，段祺瑞之所以大量削减议员人数，是因为痛感国会规模庞大，不易操纵。参与这项政治设计的梁启超说得很明白：“人杂言庞，其所以捣乱也。不如裁减其数，政府可省豢养之费，议会易收统一之效。”

①

早在临时参议院开幕前，北京政府便已下令筹备国会选举。皖系政客王揖唐、曾毓隽等在北京安福胡同梁式堂宅积极筹划，操纵选举。1918 年 3 月8 日，成立了一个政治团体，为避免成立政党之嫌，便取了“安福俱乐部” 的名称，以王揖唐任干事部主任。随后，王揖唐又在临时参议院成立时当选议长，安福系重要骨干王印川为秘书长，从此，安福系成为皖系军阀操纵政局首先是操纵国会的重要工具。从《徐树铮电稿》中可以看出，国会的选举被控制在皖系手中，他们在内部一再强调：“此次选举，关系国本”，“仔细切商，务求一劳永逸之计”，“邦本安危，在此一举”。徐树铮在给陕西督军陈树藩的密电中，指名道姓地举出“某党暴徒”于右任、焦易堂等 20

人“千万严切防闲，勿令有一当选”，又列出皖系党羽 12 人“宗旨纯正”，

督饬使之当选。安福系从旧交通系和奉系弄得 500 万元巨款，用于国会议员

选举中的贿买，票价在江苏省为每张 300 元，在中央选举会为每张 1000 元①。

8 月 12 日，新“选”出的国会两院议员齐集北京众坊桥，宣布国会开幕。当天，临时参议院宣告解散。这一届国会，称为新国会，民国元年的国会便为旧国会。新国会两院议长为：参议院议长梁士诒，副议长朱启钤，两人均为交通系首领，其后梁、朱辞职，另选李盛铎为议长，田应璜为副议长。众议院议长为王揖唐，副议长刘恩格，刘以得到张作霖的力荐而当选，表明奉系军阀亦竭力设法锲入国会。新国会议员 467 人中，安福系占 330 余席，成

为第一大党；梁士诒的旧交通系和曹汝霖的新交通系得 50 余席②；梁启超的

研究系已失宠于皖系，在各地选举中被皖系排斥，因而只得 20 余席。

1920 年 7 月，皖系在直皖战争中失败，吴佩孚提出了严厉惩办皖系的六项主张，其中与国会有关的，有“国会停会”、“追缴安福系首领王揖唐及安福系议员证书”两项。8 月 3 日，大总统徐世昌下令解散安福俱乐部，命令中说，《临时约法》允许集会结社自由，安福俱乐部自为法律所不禁，“乃此次徐树铮、曾毓隽称兵构乱，所有参预密谋，筹济饷项，皆为该部主要党员”，“是该部实为构乱机关，已属逾越范围，断不能容其仍行存在”。但命令不敢触及安福国会命运。因徐世昌是安福国会选举产生，取消安福国会亦是取消徐世昌的大总统职位。张作霖亦公开发表关于国会的意见，认为解散国会的行动“于共和政治不甚相宜”①。最终，吴佩孚被曹锟劝止，不再提

① 《安福祸国记》第 28、31 页。

② 另据杨幼炯《近代中国立法史》第 280 页与张玉法《中国现代史》第 195 页记载，“旧交通系次之，120 人。”

① 《晨报》，1920 年 8 月 10 日。

解散国会问题。8 月 30 日，安福国会宣布第二届国会第三期常会闭会。“今者常会虽毕，而同仁等任期未满，亦即同仁等之责任未终。”徐世昌和国务总理靳云鹏亦均到会发表颂词，以“来轸方遒，嘉猷不远”等赞美之词，“拳拳余望于诸君子”，而一个字未提既然安福俱乐部已解散，安福系占多数席位的安福国会理应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