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护法国会与政府1.国会非常会议的举行

1917 年 7 月 1 日，在北洋军阀中自成一系统的“辫子军”首领张勋拥废

帝溥仪在北京复辟，改民国 6 年为宣统九年。国会被解散，约法被废弃，大总统黎元洪逃进日本驻华使馆，人们慌慌张张地用马尾作的假辫子拖在脑后，中华民国一度中绝。

复辟丑剧只演出 12 天即告落幕。事先唆使张勋举事，事后又“壮严”地

举兵讨“逆”的段祺瑞以再建共和元勋的身份回到北京，于 7 月 14 日重任国务总理后，反对恢复国会和临时约法，悍然毁法。于是发生了孙中山的“护法之役”。

其实孙中山的护法早在张勋进京以前即已着手。1917 年 5 月，当■嗣冲、曹锟、张作霖等以 8 省独立威胁黎元洪解散国会，黎元洪嘱张勋、李经羲进京调停时，孙中山就致电云南督军唐继尧，指出“黄陂（即黎元洪）已属张勋、李经羲调和，是即降于叛党”，敦促唐继尧“投袂急起，与川和好，联合出师”②。6 月，孙中山又致电广东督军陈炳焜（桂系），强调“国会为民国中心，宪法为立国大本”，“应以拥护国会与宪法为唯一之任务”③。孙中山并积极组织北洋海军参加护法。6 月 9 日，海军总长程璧光到达上海，通过伍廷芳的介绍与孙中山联络，孙中山立即拨款 10 万元，作为海军活动经费，设法使海军舰只南下护法。23 日，孙中山特地在哈同花园宴请程璧光等海军将领，就护法运动进行商议，宴会后，孙中山又派人送去 30 万元以助海军军饷，并嘱程勿以经费为虑。①

在国民党内，孙中山亦紧张地作着准备，他派古应芬离沪回粤，联络地方势力；又派胡汉民至广西，策动两广巡阅使陆荣廷参与护法；同时通告海外各支部，恢复各地筹饷局长及委员职务，“迅速筹办款项以便协助本部维护共和之用”。

可见 6 月是孙中山为护法积极组织力量的时期。7 月 1 日，张勋复辟， 孙中山便公开号召南下护法。4 日，孙中山致电参众两院议员，指出“暴力之下，已无国会行使职权之余地”，号召他们“全体南下，自由集会，以存正气，以振国纪”。当天，孙中山又在《致西南六省各界电》中提出了护法的政治思想，包括第一，在大总统黎元洪因故不能视事后，应公开否认副总统冯国璋有代理大总统之权，冯国璋在■嗣冲等叛逆之时“力能申讨而佯守中立，阴与周旋，兼为从中游说，迫胁元首，申请解散国会，实属通国谋叛”， “即为内乱罪犯，代理之法已属无效”②；第二，立即在西南 6 省（粤、桂、滇、黔、湘、川）成立临时政府，公推临时总统；第三，成立政府的法律程序，不必拘束于平时的法律，（“非常之事，不容拘牵法律，静待国会选举”），只须“数省公认，即为有效”。③这时，孙中山已拟另立政府，但尚未提出在

② 《孙中山全集》第 4 卷第 100、102 页。

③ 《孙中山全集》第 4 卷第 100、102 页。

① 尹寿华：《海军南下护法始末》。

② 《孙中山全集》第 4 卷第 110—111 页。

③ 同上。

广州召集国会的主张。

1. 月 6 日，孙中山偕章太炎、朱执信、廖仲恺、何香凝、陈炯明等乘“应瑞舰”至汕头后，改乘“海琛舰”至广州，途中传来了张勋复辟失败，段祺瑞重操权柄的消息。

孙中山正式提出在广州举行国会。是年 7 月 17 日在广州黄埔公园欢迎会上所作的演讲中，孙中山号召与会者“即日联电，请海军全体舰队来粤，然后即在粤召集国会”，“共和国家之总枢，全在国会，国会所在之地，即为国家政府所在之地也”①。19 日，孙中山致电上海、天津各报转各省国会议员，揭露段祺瑞“心复辟而伪共和”，指出“江河流域已为荆棘之区，唯西南诸省，拥护共和，欢迎国会”。号召国会议员“宜自行集会于粤、滇、湘各省，择其适当之地以开会议，而行民国统治之权”。孙中山考虑到南下护法议员恐不满国会法定人数，因而提出了“如人数不足，开紧急会议亦可”②。

1. 月 5 日，海军总长程璧光、第一舰队司令林葆怿率旗舰海圻、炮舰永丰、驱逐舰飞鹰等七舰到达广州，连同先期至粤的海琛等三舰，护法舰队共拥有 10 艘舰只，13000 余吨位。数月后，驻泊厦门的肇和舰亦加入广州护法舰队，在上海修船的联鲸舰舰长温树德则只身南来。在陆荣廷、唐继尧对护法事业貌合神离的情况下，海军成为孙中山的主要军事支柱。

护法声势大振。国会议员响应孙中山号召南来广州，“至 8 月中，到粤

人数已有 150 余人”③。18 日，孙中山宴请到粤议员于黄埔公园，出席者 130 余人。与会者决定，为对内团结与对外交涉之需要，必须组成政府，议员人数不足，可“师法人国变之例”④，召开非常会议，履行国会职权。次日，南下议员举行谈话会，决议于当月 25 日召开国会非常会议，并推举吕志伊、王

有兰等 7 人为军政府组织大纲起草员。

25 日，国会非常会议正式举行。出席议员 150 余人。孙中山、程璧光、林葆怿及广东省长朱庆■到会祝贺。程、林在贺词中说“海军既以拥护真正共和布告天下，则国会为共和民国之主体，同人等自应竭尽棉力，以任保护之责”①。29 日，国会非常会议第二次会议通过《国会非常会议组织大纲》11 条②。

国会非常会议以现任国会参众两院组成。非常国会的会议形式以参众两院议员会合举行。开会时，非有 14 省以上的议员到会不得开议（蒙古、西藏、青海、华侨四选举区虽不称省亦以省论）。非常国会得设各委员会。由于处在非常时期，不可能象北京正式国会时期那样规定每年举行国会全体会议一次，每次 4 个月。非常国会组织大纲中未对会期作出规定，但按第九条“国会非常会议于军政府有交议事件，或六省以上之议员联合提议时，得随时开会议决”的内容看，非常国会采常会制，只要出现第九条所列的需要，随时均可开会。组织大纲还规定，非常国会的正副议长就现任两院正副议长内推定。北京国会时期，两院正副议长为；参议院王家襄、王正廷，众议院吴景

① 《孙中山全集》第 4 卷第 115 页。

② 《孙中山全集》第 4 卷第 118 页。*

③ 杨幼炯：《近代中国立法史》第 249 页。

④ 《国会非常会议宣言》，董霖：《中国政府》上册第 282 页。

① 《海军舰队祝非常国会开会词》，《中华民国法统递嬗史》第 71 页。

② 《中华民国法统递嬗史》附录第 44 页。

濂、陈国祥。王家襄、陈国祥均属研究系，未南下护法，国会非常会议正副议长就由吴景濂、王正廷分任。国会非常会议存在的期限以“内乱戡定，临时约法之效力完全恢复时为止”。由于国会非常会议是在正式国会被毁弃的情况下举行，国会的职权即非常国会的职权，因而，《国会非常会议组织大纲》没有另列国会非常会议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