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话中的古汉语遗存·

在上海话中,还保留不少古汉语的遗存。一些汉语的古音、古语,在现代汉语及北方方言中早已不复存在的,在上海活中却依然有所保存。

如上海人称闪电为“霍显”,这与唐代诗人顾况诗中的用法是一样的。

冬天屋檐下的冰柱,上海人叫“泽”,这与《楚辞》中的读法是一致的,又如上海话中把一月的上旬叫“月头”,而把明年叫“开年”,则与五代前蜀花蕊夫人所作的《宫词》,及北周诗人庚信作铭文中的用词是相同的。

至于对人的称谓,古汉语的遗存便更多了。如上海话称祖父为公公(同

《石氏春秋》)、称父亲为爷爷(同《野老见闻》);称母亲为阿妳(同《博雅》)、称舅姑为公婆(同明《孝慈录》);称夫兄为阿伯(同《五代史补》); 妻子称丈夫谓“官人”(同《韩昌黎集》);丈夫称妻子为“娘子”(同《辍耕录》);称岳父为丈人(同《鸡肋篇》);称老妇人为太太(同《甲乙剩言》);称妇人为娘娘(同《龙川杂志》);呼小儿为宝宝,或小郎(同《留青日扎》)和《通典》)。还有,上海人讲“登时”就是立即的意思;讲“长远”就是很久的意思,这是在《魏志》和《晋书》等古藉中就有记载的道地的古汉语呢。

此外,在组词形式方面,上海话中还保留有不少古代汉语中的组同形式。例如“打”字,在现代汉语中,只含有“敲击、拍打”、“攻击”、“自从” 等三项用法,但在上海话中,“打”字与其他字结合,便有许多不同含意的解释,如“打回票”(指办事无果,徒劳而返),“打野鸡”(指玩妓女) “打相打”(指斗殴)、“打棒”(指开玩笑)、“打开司”(指接吻)、“打白客”(指讨便宜)、“打样”(指策划、侦察)“打烊”(指歇业关门)等等。上海话中这些“打”字的用法,与古汉语中的用法是一致的,如宋代欧阳修在他的《归田录》卷二中,便写道:

今世俗言语之讹,而举世君子小人皆同其缪者,惟“打”字尔。其义本谓“考击”,故人相殴, 以物相击,皆谓之打,而工造金银器亦谓之打可矣,盖有槌击之义也。至于造舟车者曰“打船”、“打车”,网鱼曰“打鱼”,汲水曰“打水”,役夫饷饭曰“打饭”,兵士给衣粮曰“打衣粮”,从者执伞曰“打伞”,以糊粘纸曰“打粘”,以丈尺量地曰“打量”,举手试眼之昏明曰“打试”⋯⋯

与此相类似的,还有个“吃”字,上海话中的“吃”,并不一定是食物、

饮料人口咀嚼吞咽的意思。例如敲一只钉子,上海话叫“吃一只钉子”。指责批评人家,上海话叫“吃排头”。至于“吃生活”则是动手打人或被人打的意思。样子不庸洒叫“吃相难看”,没有能力办某件事,上海话叫“吃勿落”。对某件事有把握,叫“吃得准”,相反,“吃勿准”当然是对某件事不了解,没把握的意思了。欺侮人叫“吃吃伊”,让人受罪叫“吃苦头”, 某事要落实在某人身上,上海话又叫“吃牢伊”。上海话中依旧保存和使用的这些“吃”字的组合词,也都是古汉语遗存的组词形式,我们之所以把上海话中的这一特点在这里加以特别介绍,是希望来上海的旅游者在听上海话时,对它的真实意思要“打听,打听”(探听、了解)清楚,“吃吃准”(了解、掌握清楚)后,再与对方交谈、交流或交际,以免闹出误会或笑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