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隔壁邻舍去讲张·

上海有句俗语叫作“金乡邻、银亲眷”,又说“远亲不如近邻”。因此, 在上海人的交往中,邻舍间的往还是更普遍的社会交际。

邻里间的往还走动,在上海称之为“到隔壁邻舍去讲张”(“讲张”为沪上方言,即交谈、扯闲话),或叫作“到隔壁邻舍去白相”(“白相”为沪上方言,即玩)。这种邻里间的交际,要比跑亲眷随便得多,既不用穿着一新,也不用送什么礼物,时常是在烧顿饭的间歇中,也会踱过隔壁去“讲讲张”,烧了好菜、做了好吃的点心,也会端一碗到隔壁去请邻舍尝尝,更多的是吃好晚饭,互相走过隔壁去白相相。这种风习,在上海从村落时代起一直沿袭下来,但近几年来由于核心小家庭渐成为社会家庭组织主要形式, 加之兵营式新工房的兴建,一家一户真成了“封闭的单元。”邻里间往还走动,融洽关系的“讲张”、“白相”习俗,大有被“老死不相往来”所代替之虞。

邻里往还走动,虽说不如跑亲眷那般正规,但上海人习俗上还是有“三忌”的讲究。一忌太随便。去隔壁邻舍讲张、白相,虽说不用穿着一新,但也不能敞怀露胸、蓬头垢面地就踱将过去。另外,近年来上海人住房大多不宽敞,往往登门便人卧室,因此上海历来有进门前先“轻敲房门笃三记”(即笃笃笃轻敲 3 下房门),待屋内有人应声,再行人内的习俗。即使再熟捻的邻里,也切忌直闯入室。当然,把邻里房门敲得“呼膨”山响,弄得人家心惊肉跳,同样是犯忌的。在邻舍家白相和讲张,上海人讨厌随便动手捡翻主人家东西,那种自说自话,开开冰箱看看啊,开开录音机听听啊,翻翻主人摊在桌上的书信、帐册啊,都是十分犯忌的。尤其是卧室中的床铺,非经主人允请,即使房中已无空闲的凳椅,也不能随便坐上去的。二忌上门讲张、白相太频繁。邻里间互相往还走动,讲张、白相,乃是上海人的习俗,但也不能无事便往邻居家跑,或在邻居家久坐不起身(上海俗语称之为“懒屁股”),把邻居家当作茶馆来“孵”,妨碍了主人家的休息和正常生活秩序, 这是十分讨人嫌的,也是犯了上海人交际习俗中的忌讳的。三忌瞎讲张、烂白相。上海人邻里问讲张、白相虽是件随便的事,不要求“谈笑皆鸿儒”, 谈理论作演讲,但专门讲些张家长、李家短,传播些道听途说的闲言碎语, 亦是上海人交际习俗中一直作为禁忌的。还有些人讲起张来,就欢喜对邻里的家事问这、问那,儿子媳妇如何,婆婆公公怎样,刨根究底,如调查户口一般。然后又随便加以评头品足,当着小辈的面讲老辈的昏聩,当着老辈讲

小辈的不体贴,甚至帮着女的闹离婚、替着男的打官司,加剧邻里家人的矛盾。这种“包打听”的做法,是最犯邻里交际大忌的。至于还有些人喜欢讲张时在邻里间说大话,上海人俗谓之“吹牛山”,亦是邻里交际中犯忌的。尤其是搞活经济后,上海人在交际中最讨厌那种自诩“有门路”、“法道粗”, 却又不能兑现的吹牛山者。故在邻里交往中,邻里相求,生活用品的互相借取,都要信守诺言,不可随便。上海俗语:“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便是一条交往习俗中的信条。近年来,到邻舍隔壁去白相、叉麻将和唱卡拉 OK, 是较普遍的内容。有些人不顾主人家的休息和生活秩序,往往不玩通宵不过瘾,这在上海称之为“烂白相”,亦是在交际习俗中犯忌的,且于自己身体健康也有影响,当注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