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西班牙内战及意、德的武装干涉与英、法的“不干涉”政策

一、从共和国的建立到内战的开始

共和国的建立 20 世纪初，西班牙是一个经济上贫穷、政治上落后的半封建农业国家。经济上，农村盛行半封建的大庄园制，1444 户大地主占有土地约 300 万公顷，等于 800 万户贫农所占的土地。工业很不发达，全国 70

％以上的人口从事农业。政治上，实行君主立宪制度，贵族、上层僧侣、大资产阶级和军官们统治着国家。天主教是国教，教会拥有很大的势力和影响， 不仅控制着人们的精神生活，而且本身拥有巨大的财产。1923 年 9 月，普列莫·德·里维拉将军在取得国王阿方索十三世的同意下，发动政变，从此在西班牙建立了军事独裁制度。他和国王的关系，类似墨索里尼与意大利国王埃马努埃莱三世的关系。里维拉的军事独裁越来越不得人心。严格的出版检查制度，激起了知识分子的反抗。废除炮兵部队中按资历晋升的传统办法而改为按功绩晋升，引起了一部分军官的恶感。拥护共和政体的资产阶级也反对里维拉。加泰罗尼亚的民族自治运动在继续加强。在这种情况下，国王决定换马，迫使里维拉于 1930 年 1 月辞职。

贝伦格尔将军奉命组织新政府。但他也无法继续统治下去。对君主政体和整个现状的抨击日益激烈，罢工运动从 1930 年夏季起明显加强，而且几乎

所有的大罢工都是在共和口号下进行的。1931 年 2 月 8 日，国王不得不宣布

恢复宪法并规定在 3 月举行议会选举，但不料却遭到群众的抵制。几乎所有

反政府的团体都宣布，除非举行立宪会议的选举，它们决不参加恢复 1876

年宪法的选举。①于是，贝伦格尔政府只得于 2 月 14 日辞职。2 月 18 日，以

阿斯纳尔为首的新政府组成，并颁布了将于 4 月 12 日举行市政选举的法令， 然后再举行全国选举。结果，共和派获得压倒性胜利，4 月 13 日阿斯纳尔辞职。国王看到形势对己不利，于 4 月 14 日逃离西班牙，但未宣布退位。同日， 自由共和党领袖阿尔卡拉·萨莫拉组成临时政府，宣布共和国成立，并自任临时总统。

共和国成立后，于 1931 年 6 月 28 日举行了立宪会议的选举。共和党派

和社会党的联合阵线获得绝大多数议席。1931 年 12 月 9 日，通过了新宪法， 规定实行普选制，设立一院制的议会，每四年选举一次。政府对议会负责。宪法还规定宗教信仰自由和政教分离；教育世俗化；保证言论、出版、集会自由；加泰罗尼亚享有地方自治权。在制宪过程中，宪法第 44 条曾引起激烈的争论。这一条规定：“为了社会公益，各种财产所有权在合理补偿的前提下均可成为强制剥夺的对象”。总起来看，这是一部比较进步的资产阶级宪法。12 月 10 日，萨莫拉当选为共和国总统。12 月 12 日，临时政府解职，左翼共和派、共和行动党领袖曼努埃尔·阿萨尼亚经总统批准，成立了西班牙共和国第一届立宪政府，这是由左翼共和派和社会党人组成的执政联盟。立宪会议决定自己作为第一届议会而继续存在下去。

共和国的初步成就 从 1931 年 4 月宣布共和国成立到 1933 年 11 月议会选举，是西班牙共和国历史上的第一个时期，即执行左翼共和派政策的时

① 参加恢复 1876 年宪法的选举，等于继续维护君主制度，故共和派予以抵制。

期。在此期间，共和国取得了一些初步成就。1932 年 9 月 9 日，通过了土地改革法，规定大地产集中的地区可以局部地重新分配地产。这些地区超过一定限度土地的地产应予剥夺，但须给以补偿。尽管是用赎买的办法剥夺部分地产，而且实际上推行缓慢（在第一年基本上只进行了清点地主土地的工作），大地主对此仍然十分仇视。另一项成就是 1932 年 9 月 25 日颁布的加泰罗尼亚自治宪章。根据宪章，加泰罗尼亚设有自己的总统、议会和政府，享有广泛的征税权和其他权力，加泰罗尼亚语定为官方语言。这是加泰罗尼亚和西班牙民主力量的巨大胜利。1933 年 5 月 17 日通过的宗教团体法，规定将全部教会财产收归国有，但教会可根据实际用途使用；禁止宗教团体经营工商业；废除教会学校并禁止宗教团体从事任何世俗教育。宗教团体法沉重地打击了天主教会的势力，西班牙主教团和罗马教皇都提出了强烈抗议。共和国从成立之日起，就遭到了各种保皇势力和反动势力的反对。1932

年 8 月 9 日晚，何塞·桑胡尔霍将军在马德里和塞维利亚两地发动叛乱，但很快被忠于共和政府的军队平定下去。各种反动保守势力不甘心失败，1933 年 2 月 28 日—3 月 5 日，右翼各党派在马德里召开代表大会，成立了以天主教行动党为核心的西班牙自治权利同盟（缩写为 CEDA），简称西达党，领导人有希尔·罗夫莱斯等。西达党的政治势力日益发展，迅速成为右翼阵营中最大的政党。不久，在 1933 年 10 月 29 日，前独裁者德·里维拉的儿子何塞·安东尼奥·普里莫·德·里维拉建立了法西斯政党——西班牙长枪党。它的纲领是极端民族主义和极权主义的，但也同纳粹党的党纲一样，有不少蛊惑性的条款，诸如“摈弃资本主义制度”、“反对大金融资本、投机者和放债人的胡作非为”等等。

另一方面，工农劳动群众对执行过于缓慢的社会改革表示不满。 1933

年举行了 1127 次罢工，参加人数达 843000 人之多。土地改革法颁布后，两

年期间只分配了 374 000 公顷土地，农民没有得到多少实惠。在新生的共和国中，充满了各个党派、各种社会力量之间的激烈斗争。

黑暗的两年 1933 年 11 月 9 日，西班牙举行了第一次正规的议会选举。在竞选过程中，由于左翼共和党派和社会党未再组成联盟，分散了力量；由于右翼党派对选民，特别是对农村选民，进行了收买和恫吓，结果右派联盟共获 216 席，其中西达党 115 席；中派共和派 152 席，其中激进党 100 席；

左翼共和派 40 席；社会党 58 席，等等。随后，在 12 月组成了以亚·莱鲁斯

为首的新政府，其核心是 8 名激进党的部长。西达党由于自己暂时还不能掌

权，采取了支持莱鲁斯政府的政策。从 1933 年 11 月起到 1936 年初，历届政府采取了反改革的政策，后人称之为“黑暗的两年”。

第一项重大的反改革措施是 1934 年 4 月 4 日议会通过的宗教界财产法，

它废除了 1933 年的宗教团体法的主要规定。随后，4 月 20 日议会又通过了大赦法令，对桑胡尔霍案件的全部罪犯实行大赦。社会党人和左翼共和党派在国家机关中的领导职务被撤消，而代之以右派政党的代表和激进党人。土地改革实际上被停止，企业主企图修改在前一时期签订的劳动合同。

1934 年 10 月 4 日，3 名西达党人参加政府，分别担任农业部长、司法部长和劳工部长。在左派看来，西达党的参加内阁预示着法西斯统治的即将到来。10 月 5 日，全国举行了总罢工，一些地区的罢工转变为起义。阿斯图里亚的起义发展得最快。10 月 6 日，加泰罗尼亚总统宣布加泰罗尼亚独立，但到 10 月 7 日就被政府军镇压下去了。加泰罗尼亚失败后，全国的运动很快停

息下来，只有阿斯图里亚的斗争在继续进行。领导阿斯图里亚起义的是 5 名社会党人、2 名无政府主义者和 2 名共产党人组成的革命委员会。矿工们进行了英勇的斗争，把起义一直坚持到 10 月 18 日。

人民阵线的组成及其胜利 十月起义虽然失败了，但它却推动了反法西斯人民阵线的建立。政府方面在镇压起义后采取的高压手段，把左翼共和派和左翼社会党人之间的分歧推到了次要地位。西班牙共产党与社会党之间的联系也在加强。1934 年 12 月，在两党之间成立了全国联络委员会。社会党左派领袖弗·拉尔哥·卡瓦列罗主张与西共结成全面的同盟。1935 年 8 月召开的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关于建立工人阶级统一战线和人民阵线的决议，不仅在工人阶级中，而且在西方整个左翼运动中产生了良好的反应。左翼共和派对西共的不可调和的态度消失了。1936 年 1 月 15 日，共和党左翼、共和联盟、社会党、共产党、工团主义党、马克思主义统一工党、劳工总会、社会主义青年联盟等党派团体的代表们签订了人民阵线公约。人民阵线把工农群众、绝大多数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和一切自由民主力量联合起来了。

人民阵线的纲领规定：大赦 1933 年 11 月后被捕的政治犯；恢复民主自由；降低赋税和消灭高利贷，减少地租，提高农产品的收购价格；改善佃农状况，分配土地给农民和佃农；提高劳动者的工资。为了保护民族工业，实施保护关税，并采取必要的措施扶助小工商业，等等。人民阵线的纲领是温和的，目的在于捍卫共和国和维护民主制度，防止法西斯夺取政权。

1936 年 2 月 16 日举行大选。人民阵线的代表获 268 个议席，右派和中

派政党获 205 个议席，人民阵线取得了巨大胜利。2 月 19 日，组成了以曼努埃尔·阿萨尼亚为首的左翼共和党—共和同盟联合政府，社会党人、共产党人和工团主义者都暂未入阁。4 月 10 日，议会罢免了萨莫拉的总统职务。5 月 10 日，阿萨尼亚当选总统。此后，由基罗加领导政府。

阿萨尼亚政府采取了一系列社会改革和促进民主的措施。恢复了 1934

年 1 月 1 日以后所有因政治理由而被解雇者的工作；停止给大地主偿付所没

收土地的补偿费，并禁止强迫农民迁离他们所承租的土地；开始实行 1932

年通过的土地改革法，从 1936 年 2 月至 7 月五个月内就分配给农民 71.2 万公顷土地。劳动人民开始更广泛地享有言论、集会和示威游行的自由。还恢复了加泰罗尼亚的自治，并宣布西班牙一切民族都享有自治权利。

武装叛乱的开始 人民阵线政府的一系列进步措施，受到广大人民的拥护。反动派意识到通过合法手段已无法扭转西班牙的民主发展，便决定使用暴力手段，去推翻共和国。大地主、上层教士、金融资本家都拥护武装叛乱， 反动将领则是他们依靠的打击力量。

武装叛乱的阴谋发动者积极寻求意大利和德国法西斯的援助。早在 1934

年 3 月，西班牙君主主义者的代表就曾去罗马，向墨索里尼求援。叛乱前夕，

1936 年 2 月桑胡尔霍将军访问柏林，商洽购买军事装备。

1936 年 7 月 17 日，武装叛乱从西属摩洛哥开始，次日蔓延到西班牙本土各驻军城市。叛军的首领是弗朗西斯科·佛朗哥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