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北伐初期帝国主义的武装干涉和统一战线内部的矛盾斗争

一、帝国主义干涉中国革命的第一个高潮

北伐军克复武汉，消灭了英帝国主义培植的直系军伐吴佩孚的主力，从根本上动摇了英帝国主义在长江流域的统治。伦敦政府惶恐地感到：北伐战争在两湖地区的节节胜利，武汉将变成第二个广州，这不仅意味着英国在华政治、经济权益的丧失，而且危及英国在印度以及整个东方国家的殖民地统治。所以，在帝国主义武装干涉中国革命的第一个高潮中，英帝国主义者充当了急先锋。

首先，大造各国联合出兵、武装干涉中国革命的舆论。

1926 年 8 月 30 日，英国《泰晤士报》发表社论，以所谓“在华外侨之生命财产受到危害”为借口，叫嚣英、美、日等“关系国”应联合对华进行“外交干涉”②。9 月 9 日，伦敦《每日电讯报》宣称：对于最近中国之“排外”行动，“列强应采取强硬态度。所谓妥协和衷等等绝无何等效果，不过徒使事态趋于恶化而已”，极力主张联合“日、美两国”，“共同干涉”①。9 月 10 日，伦敦《每日电讯报》发表社论，声言对目前中国的时局，“英政府必须出以积极政策”，其第一步“应与日本合作，因为“日本在华利益， 较之英国尤为重要”，其遭受“南方共产主义攻击，较之其它各国尤烈”。因此，武装干涉中国，当先与“日本合作”②。9 月 27 日，伦敦《每日快报》社论，主张英美政府联合“组织讨伐军，借日本之臂助”，镇压中国人民的反帝运动。该报还声称：“倘日本袖手旁观”，英美可“单独行动”③。英国首相鲍尔温，保守党议员布理顿·鲁克，外交部长张伯伦，也异口同声， 主张英国政府“采取必要手段”，“与列强合力对华”。

在英国“武装干涉”中国革命的反动舆论的煽惑下，法国、日本、美国的报刊，也展开了列强“共同制华”的宣传。法国的《小巴黎时报》、《每日新闻报》发表评论，说什么“中国内争，直接害及列强”，为保持“远东之尊严”，赞成用“决然之手段”解决中国问题”④。

其次，支持北洋军阀抵抗国民革命军。大沽口事件后，日本军舰经常为奉鲁军运送武器弹药，掩护奉鲁军的舰只驶入海口。英国政府一次就给张作霖 3 万具钢盔的军事援助，在讨伐“南赤”的口号下，鼓励奉系出兵南下援吴⑤。北伐军进入武汉时，英国侵略者又“赶运一万五千支枪至汉口助吴”。英帝国主义在上海租界的喉舌《字林西报》上发表文章，煽动孙传芳出兵援助吴佩孚，进攻北伐军：“孙传芳如能善用其优势的地位，侧面攻击北伐军， 给北伐军以致命的打击，那他便将受到全中国的尊敬”，将来可以“代替” 吴佩孚的地位①。果然，孙传芳在英帝国主义怂恿和支持下，调集军队，进攻国民革命军。

第三，推行炮舰政策，进行武装挑衅。“湘鄂战争初起之际，驻沪英、日、美各国舰队司令，曾一度会议”，策划武力干涉中国革命。9 月上旬起， 英、日、美、法等国频繁调动军舰来华。英国远东舰队，“在南以香港为集中地，在北以刘公岛为军港”，大小军舰 46 艘，其中 21 艘停泊在长江。万

县事件后，又派来巡洋舰 1 艘，从地中海舰队派来军舰 8 艘，飞机 20 架②。

与此同时，日本派往长江的军舰增加到 17 艘。美国自北伐军进攻武汉后，派

往长江的军舰由原来的两艘增加到 11 艘。法国的亚古尔号、亚尔太号、摩里

号来华，分驻汉口、九江，其最大的巡洋舰“求里米来”号载海军 1000 名驻

上海。意大利为执行“五国军舰联合行功”的诺言，亦派 3 艘军舰驻泊长江。

此时，列强集中在长江水面的军舰，多达 64 艘。为了封锁广州，扰乱北伐后

方，颠覆广东国民政府，列强云集在香港海面的军舰共 56 艘，“湾泊香港海面，宛如星罗棋布”③。英国军舰卸衣露械，闯进了广州省河，威胁两岸居民，水兵多次武装登陆，制造一连串暴行。1926 年 8 月，英舰在梧州挑衅， 封锁广东西江，指使水兵上岸捕人，勾结地主民团，破坏工会、农会。9 月 4 日，沙面英国军舰两艘越界闯入省河，占领西堤河面，驱赶来往船只。水兵50 余名手提机枪登陆，强占码头，捣毁工人饭堂。9 月 5 日，英水兵无理捕

捉、殴打、抢劫广州工人纠察队 2 人。9 月 6 日，英政府下令，将珠江流域、汕头等处省港罢工工人作为“海盗”论处，并派舰只到这些地方进行骚扰。9 月 7 日，英舰水兵 45 名携带机枪，武装抢夺中国轮船，捆绑值班船员，并将船上纠察队员枪械全部收缴。9 月 8 日，英舰无故向中国轮船开枪，并将该轮扣留。9 月 9 日，停泊在第一码头之英舰，架起大炮机枪，指向西壕口和堤岸行人；泊第二码头之英舰，将附近停靠之民船用武力强行驱走。9 月 10

日清晨，全副武装水兵 50 余人从第二码头登陆，向工人、市民挑衅①。

1926 年 9 月 5 日，四川万县“九·五”惨案，是这次帝国主义武装干涉中最严重的事件。英国的商船、军舰，横行川江，屡肇祸端，撞沉和浪翻川江木船的事件连续不断地发生。1926 年 6 月 13 日，英轮“滇光”号在万县

箱子石浪沉木船一只，淹死川民何兴泰等 5 人。7 月 8 日，英轮“万流”号， 在丰都立石镇撞沉木划一只，川军六师营长田雨亭等溺死。8 月 2 日，英舰“嘉禾”号在万县涪滩、白水溪一带，连续浪沉木船多只，淹死川军十师官兵 10 余人，沉没饷款 20 余万元。8 月 29 日，“万流”号在云阳江心故意加

快航速，撞沉木划 3 只，溺死杨森部官 6 名及士兵 50 余名，损失枪支 56 支，

子弹 5600 余发，饷款 85000 银元②。杨森的师长郭汝栋从万县江岸搭乘英轮返回涪陵，上船以后，护航英兵竟将郭的随从弁兵缴械。郭将受辱经过呈报杨森，杨森十分愤慨，认为这是对他的省政府和总司令部的侮辱和挑衅。

朱德、陈毅得悉“万流”轮肇事之后，坚决支持杨森同英国侵略者作斗争。8 月 30 日，当英国太古公司“万通”、“万县”两轮由重庆下驶万县时， 杨森命宪兵副司令于渊率兵一排将该两轮扣押，并电重庆交涉员季叔平向英领事提出抗议，要求惩凶和赔偿损失。万县商会、教育会、农会、工会、机关、学校联合快邮代电，揭露英帝国主义在万县的暴行，要求全国声援。

9 月 1 日，驻重庆英领事卢恩德抵万县，同杨森谈判两天，他威胁杨森： 扣留“万通”、“万县”两轮，“显系作战行为”。杨森据理驳斥：英轮肇事川江先后 5 次，人命财产损失甚多。“万流”轮在云阳肇祸，我方损失官

兵 58 名及乡民数十人，丢失款项 85000 元，多次提出交涉，贵方置之不理。贵国兵舰大炮指向南津街，作轰击万县城的架势，谁有作战行动，不待评论。谈判无甚结果①。

英国侵略者蓄意扩大事态，不断向万县增派军舰，给杨森施加压力。中共万县党组织发动群众，成立了“万县英轮惨毙同胞雪耻会”。9 月 4 日， 在西较场召开数万人参加的万县各界群众抗英大会。朱德在会上发表演说， 揭露英帝国主义长期掠夺、欺压中国人民的罪行，号召万县同胞起来抗英雪耻。大会发表宣言、通电，提出：不供给英人油盐米炭，不与英人贸易往来， 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中国内河不得行驶英国军舰，取消内河航行权，惩办

肇事祸首，抚恤死亡商民、官兵的家属，英国政府向中国政府道歉②。会后， 雪耻会组织了近万人的示威游行。

9 月 5 日下午，“嘉禾”号英海军陆战队员 63 名，在舰长达礼尔指挥下， 由英舰“威警”号和“柯克捷夫”号掩护，企图用武力劫走“万通”、“万县”两轮，开枪打死中国士兵 2 名。中国军队被迫进行还击，打死英水兵 13

名，击毙舰长达礼尔。英国侵略者趁机扩大事态，用 12 厘米口径的大炮，对

准万县繁华区南津街、杨森总部李家花园以及万县中学等处，轰击近 3 个小

时，发射炮弹和燃烧弹 300 余发，万县城内烈火熊熊，尘烟滚滚，无辜居民

惨遭横祸。“九·五”事件，万县城有 33 处遭到敌炮火轰击，烧毁房屋无数，

死伤军民 1000 余人，损失财产逾 2000 万元，这就是英帝国主义者制造的震惊中外的万县“九·五”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