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兴福教学法的几个突出特点①

（一九六四年一月二十一日）

百闻不如一见。这次看了郭兴福[1]和其他几个分队的表演，他们的教学方法对头，战士的本领过硬。这说明了群众的创造力是无穷的，群众是真正的英雄。郭兴福教学方法确实是贯彻了军委提出的少而精的训练方针；贯彻了从实战出发、从难从严、苦练二百米内硬功夫等项训练原则；体现了从实际出发、走群众路线的练兵方法。

郭兴福教学方法是全军学习毛泽东思想和贯彻军委提出的训练方针、原则的必然产物，也是群众的集体创造，首先是陆军第十二军和南京部队的集体创造。早在一九六○年，郭兴福教学方法就在连队里萌芽。一九六一年，南京部队十二军发现了这个“苗子”，经过各级领导的鼓励、帮助和郭兴福本人的努力，初步形成一套新的教学方法。一九六二年，南京部队党委和首长抓住这个典型，召开现场会议、组织巡回表演，不断总结提高，在全区部队、学校大力推广，使部队训练工作出现了欣欣向荣的景象，涌现了大批“郭兴福式”的教练员和先进分队。现在学习郭兴福教学方法的活动，正在逐步向全军扩展。一九六三年，广州、武汉、沈阳部队专门请郭兴福去作了表演；看了表演的人一致称赞。各部队首长部下了很大的决心，号召部队认真学习郭兴福教学方法。北京、兰州等部队党委作出了学习郭兴福教学方法的决定。这次福州和其他地区部队来见学的同志都准备回去每人培养一个郭兴福式的教学班，当好推广郭兴福教学方法的宣传员。可以预料，全军学习郭兴福教学方法的高潮很快就会形成。

经过四年实践的考验，证明郭兴福的教学方法是个好方法。部队要真正把军委有关训练工作的指示落实，练出过硬的本领，就要学习郭兴福的方法。因此，要把郭兴福的教学方法推广到全军中去，推广到陆海空军中去，推广到军事学校中去。全国基干民兵的训练，也要学习郭兴福的教学方法。如果全军所有部队、学校和全国基干民兵都能认真按照郭兴福的教学方法训练，我们的训练水平就会大大提高，战斗力就会进一步增强，就更加会成为

不可战胜的部队，更能够在近战中过得硬。

郭兴福的教学方法是我军传统练兵方法的继承和发扬，它有很多突出的特点。

郭兴福在教学中很注意抓思想，充分调动战士练兵的积极性。一个战士摆在他面前，他能够做很多文章。不管新战士老战士，到了训练场都能够自自然然地把积极性提起来。练兵场上气候怎么样，场地有什么特点，战士情绪有什么变化，每个动作的练习可能有些什么困难，他看得清楚，想得周到，适时进行简短有力的思想动员，抓住现实材料，进行现实教育。战士做动作，有好的就表扬，以表扬为主。动作全部做对、做好的，他表扬；就是在几个动作中只有一个动作做得好的，他也是先表扬战士这一个优点，再指出缺点，实事求是。练习每个动作，他都要大家说说谁做得好，哪一点做得好，进行群众性的表扬，并且及时树立标兵，造成练兵场上你追我赶的热烈情绪，使大家越学越有兴趣，越练越有劲头。

郭兴福教学方法充分发扬了教学民主，集中了群众智慧，实行了官兵互

① 这是叶剑英在总参谋部召开的推广郭兴福教学方法现场会议上的讲话要点。

教，评教评学。郭兴福自己有一套硬功夫，练兵场上的教学民主，是在他集中指导下的民主，又是在广泛民主的基础上的集中。训练过程中遇到的问题，他总是先摆情况，提出问题，让大家来出上意想办法。他自己一边听，一边想，及时支持群众中的正确意见。准的办法好就用谁的，谁做的动作好就要谁示范；自己讲不好、做不好的，就向战士虚心学习。他还经常动员新战士向老战士学习，动员老战士帮助新战士，也动员老战士向后来居上的新战士学习。他及时进行评教评学，发动战士献计献策，让每个人的长处都能发挥出来。

郭兴福在整个教学过程中，把练技术、练战术、练思想、练作风紧密结合在一起。他的单兵进攻作业，有一系列战术动作的训练，有五大技术的运用，有激发对敌人仇恨心的阶级教育，也有刺刀见红、非常紧张的作风培养。战士冲击接近敌人堑壕的时候，他出了许多情况：子弹打光了，刺刀断了，枪托坏了，等等，把过去战场上出现过的和今后可能出现的问题提到战士面前，诱寻战土在最紧张的时刻用各种办法去战胜敌人。这就既练了战术、技术动作，又培养了战士的勇敢精神。这样反复训练，人和武器结合得作常熟练，把兵练得思想红、作风硬、技术精、战术活，而且个个身强体壮，都像小老虎一样。

郭兴福教学方法是采用由简到繁，循序渐进，情况诱导，正误对比等办法，使战士逐步加深认讽，掌握要领，一步一步提高。组织很周密，教得很灵活。例如投手榴弹，他把每个动作分解成若干细节：手榴弹怎么抓法，抓紧一点，还是抓松一点；什么时候抓紧，什么时候抓松；甩的时候，前脚怎么样，后脚怎么样，腰杆怎么样，等等，都讲得很清楚，使战士在学甩手榴弹的时候不但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他们的刺杀、攀登、利用地形地物、冲击等等动作的训练都是如此。每个动作分解成为几个细节，提出一种、两种、三种、甚至四五种方法，让大家去考虑，去体会。每个动作的训练，都是先讲解、后示范，边讲解、边示范，再让个人体会掌握要领，然后进行各个教练，分组练习，小型比赛，评比讲评，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解决，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打好基础。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问题都有一套办法，能将道理、要领概括成几句话、几个字，使战士易学、易懂、易记、易用，并且用情况诱导战士学和用，使战士苦练与巧练紧密结合。这样教，这样学，引人入胜，教而不倦，学而不厌，教的人很起劲，学的人也很高兴，练一次有一次进步，练一次有一次提高。

郭兴福的教学方法，既是严格要求，一丝不苟，又是循循善诱，耐心说服。在练兵场上，他对战士做的动作，哪怕一个小小的细节出了岔子，发生了问题，也不轻易放过。但是，在纠正动作的时候，他又很耐心，先讲清道理，说明这点小岔子、小问题在实战中会有什么危害，反复比较，用比较的方法使战士认识自己的缺点，启发战士自己改，自觉地改，使战士喜欢改，改得快，改得好。他能严格要求自己，以身作则，要求战士做的事情自己首先做到，言教和身教结合。

郭兴福教学方法，不论技术训练还是战术训练，不论是步兵训练还是技术兵种、军种和学校训练，都是适用的。各军种、兵种和学校都应该结合自己的情况和特点很好地运用，并且加以发展。

要充分认识郭兴福教学方法的重大意义。有了正确的方针、原则之后，解决方法问题就非常重要了。在这个问题上，郭兴福给我们做出了榜样。为

了使军委提出的训练方针、原则进一步落实，我们陆海空军各部队和学校都必须认真学习郭兴福教学方法，不断改革教学方法。

单兵训练是整个部队训练的基础。打仗，不是一个人一个人去打的，步兵至少是一个班，技术兵种至少是一门炮、一辆车、一艘舰艇、一架飞机。但是步兵的班也好，技术兵种的单炮、单车、单舰等等也好，归根到底，它的基础还是单兵。如果单兵练不好，一个班就练不好。打好单兵的基础，是为了形成一个战斗单位。能够按照郭兴福的办法，把每一个单兵训练好了，全班几个兵捏拢起来，就成了一个拳头，就成了一个战斗单位，派出去就能够完成一个小小的任务，几个班结合起来就能完成排的任务。

郭兴福所以成为全军教学的模范，是因为他体现了军委的训练思想，真正扎实地搞好了单兵、分队的训练。为了打好单兵的战术、技术基础，他想了很多办法。比如说，一个兵有许多动作，一个动作又分解成许多小动作。他搞单兵训练抓紧了单兵每个动作的许多细节，反复地练基本功，真正打好基础，这是很重要的。步兵如此，其他军种、兵种，特别是技术兵种更要如此。他们机械更多，装备更复杂，更要运用郭兴福这一套教学方法，抓紧每个动作、每个细节的训练，打好基础，一点也不能疏忽大意。好像我们的钟表一样，每一个螺丝钉，每一个齿轮，都不能出毛病。每一个动作要这样做，不这样做就不行，要有这样严格的精神。所谓严格要求，就是这样严格。如果基本功都能这样练好了，那末我们部队的每一个战斗单位都会非常有战斗力。打仗的时候就能够像古人所说的身之使臂，臂之使指，非常灵敏，脑子一想它就动作起来

要扎扎实实地打好单兵基础，就要反复苦练。熟了就能生巧，熟了就能提高，熟了就能够提出新的东西。工厂的工人如此，军队的士兵也是如此。天天摸，就能摸出名堂，就能够提出革新的意见。一切革新，一切倡议，一切提高，都是在熟练的基础上产生出来的。我们军队里的士兵，直接掌握武器，他们天天不离武器，天天摸，天天钻，就能够掌握现代所有的技术，而且能够创造新的东西。

中国有句话，叫做“艺高人胆大”。“艺”就是本领。本领高，胆就大。为什么？他相信自己的技术，相信自己的能耐，相信自己的本领，所以胆大。我们的战士本领练得过硬了，他的胆子就大了，大到不怕敌人到我们面前来比高低，不怕敌人逼近，敢于和敌人打近战，一直到短兵相接。同志们知道，敢于近战，决定性的因素是政治思想因素，靠政治工作，靠大无畏的勇气，另外还要靠技术。要叫我们战士相信进到敌人战斗队形里头去打短兵，迫使敌人和我们近战，不但可以避免原子武器的杀伤，而且更有把握消灭敌人。所以近战的战术，近战的技术，要在训练中去苦练。我们的空军、海军，主要是支援地面部队作战；陆军的各个兵种，炮、装、工、通、化等等，主要是支援步兵，步兵主要是打近战。要根据这样一个思想，指导我们的训练。

教练员本身必须苦练一套硬功夫，学会一套教学方法。按照郭兴福这个方法来教学，看来当班长不那么容易，当排长、连长就更不容易，必须自己有一套本领，会讲、会做、会教、会做思想工作。我青了郭兴福单兵进攻作业的示范动作，他在接近敌人阵地前沿冲击的时候，一边端枪、一边前进、一边射击、一边投弹；到了敌人堑壕面前，一边刺杀，一边对付从几个方面来的敌人。这样复杂的动作，这样大胆的动作，他做得很好，始终保持眼睛能够观察敌人，枪口对准敌人，在前进中枪口不左右摆动，又能跑得快。听

说，他为这么一个动作下了很大功夫，开头做的时候，枪口晃来晃去，还走不快，后来他天天练，经常练，随时随地练，练了差不多半个月、终于练出了这样的硬功夫。教练员本身如果没有这样硬功夫，就很难把战士的动作训练得那么好。教练员不仅要能够示范，还要在训练中能够看出战士动作的优点和缺点，能够有一套教学方法，把自己的本事传授给人家，还要人家能够接受，能够领会，能够很好地掌握和运用。要学会这一套本领，各级干部非下苦功失不可。我们学校的训练也要像部队一样学习郭兴福，使学员会讲、会做、会教、会做思想工作，有一套硬功夫。这样的学员派到部队里才有用。如果不是这样训练学员，学员的本领过不了硬，到部队里就没有发言权。这次来见学的干部亲自摸爬滚打，身体力行，这种风气很好，要把这种风气带到全军去，带到你们自己的部队中去。

连队政治工作干部不仅要懂政治，也要懂军事，学会一些技术和战术。这次演习分队有两个指导员跟班作业，自己以身作则，爬上悬崖，爬上高杆，这本身就是无言的政治工作。战士们很信服他们，提出了向他们学习的口号，这对战士练兵情绪是个鼓舞，对战士芳练技术是个活的榜样。连队政工干部平时和战士一起苦练，战士想些什么，什么情况下思想会起什么变化等等就看得清，体会得深，思想工作就能抓得及时，抓得有力。连队政工干部跟班训练，学一些军事，也是实战的要求。比如说，打仗的时候，遇到悬崖，连长、徘长、战士都爬上去了，指导员爬不上去，那怎么能行呢？

互相学习，共同提高，是我们人民军队的传统风尚。全军同志在训练方法上，都应该以郭兴福为榜样，开展比学赶帮活动，加强相互学习，坚决克服故步自封，骄傲自满情绪，使我们部队训练工作更加生动活泼，朝气勃勃。

注释

[1]郭兴福，当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军区某部副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