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关于编写战役学

这次会议提出并初步讨论了一下全军动手编写战役学的问题。名字叫什么，是叫战役学还是叫战役学教程，可以讨论，由军委最后来定。反正是搞个全军战役训练和战役作战的依据性的东西、和战斗条令差不多，但不是战役条令。它是全军通用的，好比“中药铺”一样，写得比较全。施训时，各个部队、院校可根据各自的对象、任务、目的以及训练时间开一个“药方子”，然后再到“中药铺”里去捡药。军区搞战役集训，可以结合当前任务、自己的地形、设想的敌人，研究敌我双方情况，然后订出计划，所讲述的理论部分就去从战役学中选用。所以，战役学只能是带普遍性的、一般的东西，还需要各个院校、部队自己结合任务灵活运用。

什么叫战役？苏联、美国各有各的讲法。我们在编写《辞海》时也有自己的讲法。我们还要进一步研究，特别是要根据毛主席著作中有关这个问题的论述，结合我军的经验作出我们自己的结论来。毛主席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一书中曾指出：“反对一次‘围剿’，是一个战役，常常由大小数个以至数十个战斗组织而成。”毛主席对战役学研究的对象、内容以及战役与战略、战术的关系等，也都有论述。这些都是我们编写战役学的依据。

外国军事家特别是苏联军事家目前在研究战役学的发展，认为战役的起因是随着社会的生产力尤其是工业的发展而产生的。他们说，十九世纪前半期，所有国家的生产都很弱，工业也不发达，那时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没有什么现代兵器，同时，运输工具也很差，无所谓铁路，通信工具也很差，无所谓电报、电话，不可能指挥大规模的脱离自己视线以外的战斗，甚至在几公里以外都不可能。所以，那时的战争只要经过一次、两次交战，短兵相接，整个战争就解决了。就是说战略是通过几次交战来解决，中间没有战役。到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各种兵器有了发展，各国都有了足够的武装力量，还有雄厚的后方资源，可以支持自己的军队坚持长期的战争。如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是四年，二次世界大战是六年。战争不能通过一、二次交战解决问题了，要通过若干次战役，在各个战役里又有若干战斗，最后才能解决战争的胜负。所以，战略和战术之间又增加了一个单位——战役。战役一方面执行战略任务，同时又通过战术来完成自己的任务。这些说法不一定完全对，只能供我们参考。我们要根据对我国战史的研究和对世界战史的研究，作出我们自己的结论来。

从我国的情况来看，我们的国家大，作战方向多，一旦发生战争，这样多方面的、大兵团的、大规模的战争，不会是一两次交战，而是要通过许多次战役才能最后解决问题。解放战争期间，我们打败蒋介石，是经过了辽沈、惟海、平津、渡江几次大的战役[9]和各战略区的许多大大小小的战役，消灭了他的主力兵团，蒋介石才自知垮台逃到台湾去了。可以设想，未来战争中战役的组织指挥是更加复杂而艰巨了，如果不会组织战役，战略任务完不成，战争也就不能取得胜利。将来帝国主义一旦发动起战争，我们几百万军队就要发展成为千把万，那时现在的一个师长、一个军长就要担任一个战线的指挥员。我们如果没有准备，我们的干部不会组织战役，对战役学没有研究，那就会遇到很大的困难，甚至吃一些败仗。我们要避免这个大的损失，避免走大的弯路。所以，不论从军队的发展，战争的规模以及从战役本身的复杂程度来讲，组织战役是我们整个反侵略战争中很重要的一环。因此，必须要编写出我军的战役学，我们的干部要好好学习战役学。

这次会议在研究了高等军事学院的教材问题之后，讨论一下如何走群众路线、全军动手编写战役学的问题，是适时的和必要的。前几年，我们重点搞合成军队战斗条令，并且是全军动手写，因此就不能同时动两只手，也同时写战役学。现在战斗条令已经搞出来了，并己颁布试行，司令部工作条令也快出来了，共同条令也搞得差不多了，到了该搞战役学的时候了。我们不仅人力是可能的，从条件来讲也是可能的。首先我们有毛泽东思想挂帅，有毛主席著作，有战略方针和军委的许多指示作依据，这是前提。同时几年来，全军各级干部通过学习毛主席著作，无论政治思想水平和军事理论水平部有显著的提高，这是我们能够编好战役学的一个很好的条件。还有原来各个野战军的负责同志都有很丰富的战役经验，我们要吸收到战役学里来。一九六一年全军的将军们写了很多文章，其中有许多很好的内容，我们也要把它们反映到战役学里来。我军历史上进行了数百次战役，这些战役，内容丰富多采，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军队比得了。我军所进行的战役，有很多独特的东西，诸如：歼灭战的思想，外线速决的进攻，调动敌人，开辟战场、创造战机，集中兵力的艺术，主动性、灵活性、计划性，等等。我们编写战役学，就是要从我军的实际出发，把我军的战役经验系统地总结起来，教育

干部，指导今后的战役作战。我们还有十多年的战役训练和战备工作的经验，编写了战斗条令、教令，编写了战役教材，在学术上培养了干部，积累了经验。这些都是我们编写战役学的很好的条件。

编写出一部高质量的战役学，不仅对指导当前的战役训练和今后的战役作战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同时，也是我军高级干部传经交班、培养接班人的重要工作之一。通过编写战役学，可以把高级干部的“宝”挖出来，整理起来，留给下一代，培养下一代，使我们目前的高级战术指挥员迅速成长为战役指挥员。编写出一部高质量的战役学，也是支援世界人民革命的一种义务。世界上很多国家的人民，迫切需要中国革命斗争的经验，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也有义务把自己用鲜血换来的经验贡献给全世界人民的解放事业。

关于编写战役学的方法，还是按照编写战斗条令的办法：走群众路线，全军动手。首先要把战役学的纲目定下来，这好比造房子，先要有蓝图，然后才施工，否则，施工以后又要返工。蓝图如何订？还是要经过全军。我们提议：各个军区、军兵种、总部、院校所有到会的负责同志把这个纲目带回去，向各级党委提出编写战役学任务的报告，讨论纲目，并加以充实，甚至提出新的纲目来。我们希望在今年年底能将所有各个方面对纲目的提案集中起来，重新加以安排，以便产生一个比较完备的纲目。所谓完备顶多也是篇、章、节，至于一节写几条，由编写的同志再来安排。我们准备在春节前后再开一个有军区首长参加的会议，具体研究解决分工编写的问题，比如指导思想、结构安排等等，然后结合任务，能写一本就写一本，能写一篇就写一篇，能写一章就写一章。拟在明年底或后年春综合汇稿，争取在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内把战役学初稿拿出来。

总之，编写一部高质量的战役学，需要全军动手、集中全军的智慧才行。其中党委挂帅、首长亲自参加更为重要。因为编写战役学，需要有亲自组织指挥战役经验的高级干部参加领导，亲自动手，才能搞得好。另一方面，也需要组织一批有战斗经验、又有一定的学术水平和写作能力的干部参加，他们虽然没有直接组织指挥战役的经验，但是他们可以通过学习毛主席著作和研究我军战例，在各级领导组织下参加编写战役学。

注释

张宗逊，当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
宋时轮，当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第一副院长。[3]肯尼迪，美国民主党人，当时任美国总统。

一九六○年九月十四日至十月二十日在北京吕开的中央军委扩大会议通过的《关于加强军队政治思想工作的决议》。决议肯定了新中国成立十一年来军队政治工作的成绩，总结了许多有益的经验，强调指出，毛泽东思想是军队建设的指针，也是军队政治工作的指针；政治工作要贯彻群众路线、发扬三大民主和官兵一致、军民一致的光荣传统；必须加强思想工作，认真进行思想教育，坚决反对各种不良倾向；要坚持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充分发挥各级党组织的作用。但是，由于这个决议是在复杂的国内外斗争形势下特别是在林彪主持军委工作，推行“左”的一套东西的历史条件下形成的，

因此，决议不可避免地反映出“左”倾错误的特征，存在着若干重大的原则性的错误。由于决议本身具有正确的积极的内容，同时又存在许多严重错误，因此，决议在全军贯彻后，对军队建设一方面具有积掖推动作用，另一方面也产生了许多消极影响和后果。
四好连队，指政治思想好，三八作风好，军事训练好，生活管理好。[6]一至五次反“围剿”指一九三○年十一月至一九三四年十月中国工农

红军第一方面军反击国民党政府军对中央革命根据地发动的第一、二、三、四、五次军事“围剿”。

克劳塞维茨，普鲁士将军。资产阶级军事理论家、军事历史学家。其代表作是《战争论》。
英美军在诺曼底的登陆指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美英盟军在法国北部诺曼底地区进行的战略性登陆作战。战役从一九四四年六月六日登陆开始至七月二十四日占领圣洛一线结束。美英方面共投入乓力四十五个师、德国防守该地区的乓力约十五个师。
辽沈战役是一九四八年九月十二日至十一月二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在辽宁省西部和沈阳、长春地区进行的一次具有决定意义的战役。淮海战役是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六日至一九四九年一月十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在以徐州为中心，东起海州（今属连云港市），西至商丘，北起临城（今枣庄市薛城区），

南达淮河的广大地区，同国民党军进行的一次具有决定意义的战役。平津战役是一九四八年十一月二十九日至一九四九年一月三十一日，由中国人民解放军在西起张家口，东至唐沽、唐山，包括北平（今北京）、天津在内的地区，同国民党军进行的一次具有决定意义的战役。渡江战役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于一九四九年四月二十日夜起，至二十一日，在西起九江东北的湖口，东至江阴，长达五百余公里的战线上，强渡长江，彻底摧毁国民党军苦心经营了三个半月的长江防线。四月二十三日，解放南京，五月二十七日攻占上海。六月二日，战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