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独立自主，自力更生

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领导中国革命与建设的全部活动中，把马列主义普遍真理与中国的具体情况紧密结合起来而得出的一个创造性结论。邓小平在党的十二大开幕词中，又一次重申并进一步发挥了这个思想。他指出：“中国的事情要按照中国的情况来办，要依靠中国人自己的力量来办。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无论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我们的立足点。”

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最根本的是说，任何国家的党要领导革命取得胜利，必须从本国的实际出发，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与本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走出一条适合本国特点的正确道路；无产阶级的事业是国际的事业，应该相互援助、相互支持，但是任何革命总是在本国范围内进行的，因此主要应该依靠本国人民群众的力量，立足于自力更生。所以我们说，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是从中国实际出发，依靠群众进行革命和建设的必然结论。

马克思、恩格斯从无产阶级革命必须在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同时进行的要求出发，比较多地强调了无产阶级在国际范围的联合行动，建立了象第一国际这样的指挥中心。但与此同时，他们仍然指出，工人阶级必须在国内作为阶级组织起来，而且它的直接的斗争舞台就是本国。恩格斯曾说：“国际联合只能存在于国家之间，因而这些国家的存在、它们在内部事务上的自主和独立也就包括在国际主义这一概念本身之中”。（《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9 卷第 84 页）到了帝国主义时代，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扩展到东方，众多的民族殖民地国家兴起了革命运动，情况更加复杂。列宁在全俄东部各民族党组织代表会议的讲话中说，东方共产主义者所遇到的是欧洲各国所没有的特殊而困难的任务，解决这些任务的方法，无论在哪一部共产主义书本里都找不到，你们必须“根据自己的经验来解决这个任务”。（《列宁选集》第 4

卷第 105 页）列宁指出的这个方向是完全正确的。

到了二十年代后期和三十年代前期，在共产主义运动中和我们党内盛行着把马克思主义教条化、把共产国际决议和苏联经验神圣化的错误倾向。那时我们党还在幼年时期，对于国际的决议及国际代表的意见，党的领导人往往不顾实际情况机械照搬。其结果，一方面国际的正确主张对我们固然有很大帮助，另一方面，由于脱离中国的实际，共产国际管中国问题的同志和派到中国的代表的错误主张也给我们党的工作造成损害。特别是由于他们在政治上和组织上的“左”倾错误，导致王明“左”倾教条主义统治我党达四年之久。王明等人自己不去了解中国社会的情况和中国革命的规律，简单照搬外国经验，机械执行共产国际的意见，并且利用共产国际的地位，打击和排挤我们党内比较了解中国社会情况的同志，使中国革命几乎陷入绝境。

毛泽东正是针对上述教条主义倾向，从中国革命遭受挫折的痛苦教训中，提出必须坚持独立自主原则。早在一九三○年五月，毛泽东在《反对本本主义》一文中就说：“中国革命斗争的胜利要靠中国同志了解中国情况。” 这是独立自主思想的最初的明确的表述，马列主义同各国实际相结合，唯一的只能靠各国共产党人自己，在马列主义一般原则指导下，深入调查研究，掌握自己的国情，走自己的路。大革命失败以后，毛泽东领导秋收起义队伍，深入农村，建立革命根据地，同各地的一大批善于从实践中学习的中国共产

党人二道，独立地探索一条中国式的武装夺取政权的道路。从一九三一年底，王明等人开始排挤毛泽东在中央革命根据地对党和红军的正确领导，终于导致第五次反“围剿”战争的失败。一九三五年一月在长征途中举行的遵义会议上，我们党纠正了中央领导的“左”倾教条主义错误，独立自主地解决了军事路线问题和党中央的组织领导问题，从危难中挽救了中国革命，成为我党历史上的一个伟大转折点。后来，毛泽东在总结中国革命胜利的历史时说： “中国这个客观世界，整个他说来，是由中国人认识的，不是在共产国际管中国问题的同志们认识的。共产国际的这些同志就不了解或者说不很了解中国社会，中国民族，中国革命。对于中国这个客观世界，我们自己在很长时间内都认识不清楚，何况外国同志呢？”（《在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上的讲话》单行本第 17—18 页）

坚持独立自主，要求共产党人无论是领导革命或者建设，都要主要依靠自己的党和本国人民的力量，把立足点放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这绝不是说，不要利用外部的力量，不要争取国际的援助，问题在于把基点放在什么地方。只有放在依靠自己力量的基点上，才能最大限度地动员群众、组织群众，才能不受制于人，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取得的胜利也才能够得到巩固。特别是象中国这样一个几亿人口的大国，更应该如此。

把立足点放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这是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一贯的主张。抗日战争时期，毛泽东在《必须学会做经济工作》中说，我们要打击日本侵略者，取得革命的胜利，依靠什么呢？“我们不能学国民党那样，自己不动手专靠外国人，连棉布这样的日用品也要依赖外国。我们是主张自力更生的。我们希望有外援，但是我们不依赖它，我们依靠自己的努力，依靠全体军民的创造力。”（《毛泽东选集》第 3 卷第 965 页）在《抗日战争胜利后的时局和我们的方针》一文中，毛泽东又说：“我们的方针要放在什么基点上？放在自己力量的基点上，叫做自力更生。我们并不孤立，全世界一切反对帝国主义的国家和人民都是我们的朋友。但是我们强调自力更生，我们能够依靠自己组织的力量，打败一切中外反动派”。在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过程中，我们同各国人民的革命斗争互相配合，互相支援。我国革命的胜利同世界人民的支持是分不开的。但是如果不是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也就无法取得并有效地利用国际的援助。所以，我国革命的胜利主要是在自力更生的基础上取得的。

同进行革命一样，进行社会主义建设，也要主要依靠本国人民群众的力量，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新中国成立以后，我们党也是按照这样的要求做的。建国初期，我们争取了苏联的一百五十六个建设项目的援助。由于缺乏经验，在经济建设方面，较多地照搬了苏联的做法，在一些方面和少数同志中，也产生过某种教条主义。但是总的说来，我们仍然是按照中国情况办事，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一九五六年以后，毛泽东领导我们党总结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建设的经验教训，强调学习外国要与中国实际相结合，批评了某些方面的教条主义错误，进一步强调了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主要依靠自己力量，根据自己的情况，走中国工业化的道路。一九五八年六月，毛泽东在一个批示中指出：“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破除迷信，独立自主地干工业、干农业、干技术革命和文化革命，打倒奴隶思想，埋葬教条主义，认真学习外国的好经验，也一定研究外国的坏经验—

—引以为戒，这就是我们的路线。”与此同时，在各国共产党、各个社会主

义国家之间的关系上，针对苏联的大国、大党主义，我们也提出并坚持了独立自主原则。一九五六年十一月一日，我国政府的声明明确指出：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不仅适用于不同制度国家之间的关系，而且适用于社会主义国家之间。接着，我们党在《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一文中提出了反对大国主义，坚持各国共产党和各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独立、平等与协商一致的原则，并坚持把这些原响写进一九五七年各国共产党、工人党的《莫斯科宣言》之中。但是苏联领导人不仅不遵守这些原则，而且越来越走上大国主义、霸权主义的道路。他们提出种种损害我国主权的无理要求，企图控制我国。我们党坚决地、义正词严地拒绝了这种无理要求。不久，苏联就借故撕毁了两国协定，撤走了专家，限期索取抗美援朝时期中国借苏联的军火债款，对我国施加压力，给我们造成极大的困难。但是，我们党和我国人民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坚决顶住了苏联大国主义、霸权主义的压力，坚持独立自主的原则，维护了国家主权。我们艰苦奋斗，克服了由于苏联撤专家、毁合同、停止经济援助等等造成的困难，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进行了全面的社会主义建设，打下了工业化的初步基础，取得了很大的成就。虽然，主要是由于长期的被封锁、被孤立的客观环境，再加上我们对于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方针的认识也产生过某些片面性和狭隘性，我们曾经忽视同外国的经济技术的合作和交流，在“文化大革命”中发生过闭关自守的倾向。但是整个说来，我们在建设社会主义的过程中，仍然是正确地坚持了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方针的。

一九六三年九月，周恩来在国庆招待会上讲道：“中国人民不论在革命斗争中，还是在建设事业中，都一贯采取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的方针。我们认为，每一个国家的建设，都应该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象中国这样的大国更应该如此。中国人民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在一个占世界人口四分之一的国家里建设好社会主义，这本身就是对全人类的贡献，也就能够最好地履行自己的国际主义义务”。这是对我们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极好的总结与说明。

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原则，同无产阶级的国际主义完全是统一的。它坚决反对任何要求牺牲别国民族利益服从自己一国利益的企图，也丝毫不意味着任何形式的狭隘民族主义。在现代世界形势下，这一原则很好地体现了一个国家和民族的人民群众的利益同国际无产阶级和全世界人民的整体利益的一致。

无产阶级的革命理论和革命运动，最初是在比较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发展起来的，那时认为革命可以在欧洲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同时进行并取得胜利，因而比较多地强调各国无产者的共同利益。到了帝国主义时代，民族殖民地的革命问题突出了，成为世界范围的问题。所以列宁根据新的情况，提出了“全世界无产者和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的战斗口号，并且强调各国革命运动要围绕一个国际革命运动的中心。后来世界形势的发展进一步说明，世界各国的无产阶级革命不可能同时取得胜利，也不应以某一个国家的革命为中心，使其他国家的革命斗争都围绕和服从这个中心。当然，各国人民之间，各国革命运动和各国共产党之间，以及已经取得胜利的各个社会主义国家之间，他们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他们的革命或建设是互相配合、互相支援的。他们也需要互相学习，从别国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中学习。但是，所有这些都必须建立在各国人民和各国革命力量独立自主进行活动的基础

上，决不允许任何外来的强制和包办代替。无论革命还是建设，都没有什么固定的模式。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干涉别国人民和别国党的内部事务，都只能使别国的革命或建设事业受到挫折和失败，从而损害国际无产阶级和世界人民的整体利益。至于打着国际革命利益的旗号，要求别国别党牺牲他们的民族利益来服从自己一国的利益和需要，强制别国党的政策为自己一国的政策服务，甚至因此对外国进行包围，威胁以至武装干涉，那就只能是对国际主义的背叛，是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世界人民整体利益的根本破坏。所以，只有自己奉行独立自主的政策，同时也尊重别国人民、别国党奉行独立自主的政策，才有真正的国际主义，才符合国际无产阶级和世界人民的整体利益。

从更广泛的意义上说，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原则，也是我们在一切对外交往中所坚持的一项基本原则。这一点在今天有着特别的现实意义。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实行对外开放政策，就是建立在独立自主原则的基础上的。不能把独立自主与开放政策对立起来。我们在国际上同许多国家建立友好合作关系和一定的联系，但是我们坚持自己的符合于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根本利益的战略，不拿原则做交易，政治上不受别国支配。正如邓小平在党的十二大开幕词中所说，“中国人民珍惜同其他国家和人民的友谊和合作，更加珍惜自己经过长期奋斗而得来的独立自主权利。任何外国不要指望中国做他们的附庸，不要指望中国会吞下损害我国利益的苦果。”我们在经济上发展同各国的贸易关系，利用外资，引进外国先进技术，发展同各国的科学和文化交流，但对于资本主义腐朽思想和生活方式的腐蚀要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进行坚决的抵制，同时，坚持独立自主，归根到底，还是要把国内的事情办好，特别要把我们国家的经济搞上去，增强国家的实力。总之，坚持独立自主，要反对两种倾向：一种是把独立自主、自力更生曲解为闭关自守，夜郎自大，孤立奋斗。这样做，结果是自甘落后，必然落后于世界历史的潮流。一种是崇洋媚外，奴颜婢膝，一切随人俯仰，搞投降主义。这样做，结果只能是丧权辱国，丢失人民革命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