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所谓“二月逆流”

一九六七年二月前后,谭震林、陈毅、叶剑英、李富春、李先念、徐向前、聂荣臻等政治局和军委的领导同志,在不同的会议(主要是在二月中央政治局碰头会和稍前召开的中央军委会议)上,代表广大党员和人民的意志, 对“文化大革命”的错误作法提出了强烈的批评,同林彪、江青一伙进行了大义凛然的斗争,当时被诬称为“二月逆流”。

这场斗争,是在党和国家正在遭受严重灾难的情况下发生的。一九六七年一月一日,《人民日报》、《红旗》杂志发表题为《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社论。社论根据毛泽东谈话内容,提出一九六七年“是全国全面展开阶级斗争的一年”。四日,张春桥、姚文元以“中央文革小组调查员”身分回到上海,紧急策划夺权。四日和五日,上海《文汇报》和《解放日报》先后宣告夺权。六日,以上海市三十二个“造反派”组织的名义,夺了上海市的党政大权。人日,毛泽东肯定了《文汇报》、《解放日报》的夺权,说:《文汇报》五日的急告全市人民书,可以转载、广播。“这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这是一场大革命。”十一日,以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文革小组的名义,给上海市各“革命造反团体”发出贺电。贺电说:“你们这一系列的革命行动,为全国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为一切革命群众,树立了光辉的榜样。”此后,全国掀起了夺权高潮,许多地方并发展为武斗,造成了许多地方党政领导机构陷于瘫痪半瘫痪,社会秩序和工农业生产进一步遭到破坏的严重局面。

一九六七年一月在军委召开的一次会议上,聂荣臻、徐向前、叶剑英等同林彪提出的要在军队搞大民主,妄图搞乱军队的阴谋进行了斗争。

二月十四日和十六日,在中南海怀仁堂召开了政治局碰头会(即“怀仁堂会议”)。这两次会上,围绕着“文化大革命”要不要党的领导,应不应将老干部统统打倒,要不要稳定军队等重大原则问题,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斗争。

根据经过核对的回忆材料,在二月十四日下午的碰头会上,叶剑英站起来责问康生、陈伯达、张春桥一伙:你们把党搞乱了,把政府搞乱了,把工厂、农村搞乱了!你们还嫌不够,还一定要把军队搞乱!这样搞,你们想干什么?徐向前激愤地拍着桌子说:军队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支柱。这样把军队乱下去,还要不要支柱啦?难道我们这些人都不行啦?要蒯大富(清华大学学生,“造反派”头头——编者)这类人来指挥军队吗?叶剑英还质问他们: 上海夺权,改名为上海公社,这样大的问题,涉及国家体制,不经政治局讨论,就擅自改变名称,又是想干什么?他嘲弄陈伯达说:我们不看书,不看报,也不懂什么是巴黎公社的原则。请你解释一下,什么是巴黎公社的原则? 革命,能没有党的领导吗?能不要军队吗?

二月十六日下午,继续开碰头会。这次会上,斗争更加激烈,即所谓“大闹怀仁堂”。散会后,张春桥、王力、姚文元立即向江青汇报,并于当晚整理出《二月十六日怀仁堂会议》材料,由江青安排,向毛泽东作了汇报。

按照这个书面汇报材料的记载,会议情况摘录如下: “当谭震林同志提出要张春桥同志保陈丕显,张说,我们回去同群众商

量一下,谭震林同志打断了话,大发雷霆,说: ‘什么群众,老是群众群众,还有党的领导哩!不要党的领导,一天到

晚,老是群众自己解放自己,自己搞革命。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形而上学!’ ‘你们的目的,就是要整掉老干部,你们把老干部,一个一个打光。把

老干部都打光。老干部一个一个被整,四十年的革命,落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蒯大富,是什么东西?就是个反革命!搞了个百丑图。这些家伙,就是要把老干部统统打倒。’

‘这一次,是党的历史上斗争最残酷的一次。超过历史上任何一次。’ ‘江青要把我整成反革命。就是当着我的面讲的!(谢富治同志插话说:

江青同志和小组同志多次保谭震林同志,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反革命’。) 我就是不要她保!我是为党工作,不是为她一个人工作!’

(谭站起来,拿文件,穿衣服便走,要退出会场,说:) ‘让你们这些人干吧,我不干了!’ ‘砍脑袋,坐监牢,开除党籍,也要斗争到底’!” “陈毅同志说:‘不要走,要跟他们斗争’!” “余秋里同志拍桌子发言: ‘这样对老干部,怎么行!计委不给我道歉,我就不去检讨’!” “李先念同志说:

‘现在是全国范围内的大逼供信’。” “谭震林同志说:

‘我从来没有哭过,现在哭过三次。哭都没有地方哭,又有秘书,又有孩子’。”

“李先念同志又说,‘我也哭过几次’。” “谭震林同志说,‘我从井冈山,到现在,你们检查一下,那里有一点

反毛主席。’

(“当谢富治同志说:不要从个人出发,要从全局出发时:”) ‘我不是为自己,是为整个的老干部!是为整个党’!” “李先念同志说: ‘就是从红旗十三期社论开始,那样大规模在群众中进行两条路线斗

争,还有什么大串连,老干部统统打掉了’。”

二月十六日碰头会后,第二天,谭震林给林彪写了一封信。信中斥骂江青“真比武则天还凶”,说他们“手段毒辣是党内没有“见过的”,表示: “这个反,我造定了,下定决心,准备牺牲,斗下去,拚下去。”林彪将这封信送毛泽东阅,并写了一封信,说:“谭震林最近的思想竟糊涂堕落到如此地步,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二月十八日夜,毛泽东召集部分政治局委员开会,严厉批评了在怀仁堂会议上提意见的一些老同志,指责他们是搞复辟,搞翻案。从二月二十五日起至三月十八日,在怀仁堂召开了七次“政治生活会”,批判这些同志。同时,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借机掀起所谓“反击全国自上而下的复辟逆流” 的浪潮,更大规模地打击迫害党和国家的各级领导干部。此后,中央政治局便在实际上停止了活动。

在一九六八年十月召开的八届十二中全会上,又一次批判“二月逆流”。陈毅、叶剑英、李富春、李先念、徐向前、聂荣臻等遭到批判。这次全会的公报说:“全会严肃地批判了那个反对八届十一中全会决定、反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反对以毛主席为首、林副主席为副的无产阶级司令部的一九六

七年的‘二月逆流’”。在一九六九年四月召开的第九次代表大会,上,由林彪作的政治报告中仍然说:“这股逆流,矛头对着以毛主席为首的无产阶级司令部。它的总纲领就是一条:推翻党的八届十一中全会通过的决议,替已经被打倒的以刘少奇为首的资产阶级司令部翻案,替已经被广大群众批臭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翻案,对于革命群众运动进行镇压和报复。”

林彪反革命集团被粉碎以后,一九七一年十一月十四日,毛泽东在接见参加成都地区座谈会的同志时,讲了为“二月逆流”平反的话,指出:这件事搞清楚了,不要再讲“二月逆流”了。粉碎江青反革命集团后,党中央作出决定,宣布为“二月逆流”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