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手工业生产

共和末年，罗马行省的手工业一直处于萧条状态，即使是手工业一向比较发达的东方诸行省也是如此。这主要是由于行省经常成为内战的战场以及行省居民不时遭受罗马行政人员和包税商无情的掠夺、勒索，从而造成行省无法组织手工业生产之故。然而，位于罗马帝国中心的意大利却一改原来的落后面貌，在手工业方面有了长足的进展。

建筑业是罗马共和末年最重要的手工业部门之一，罗马从行省掠夺来的很大一部分战利品都被用于公共建筑。罗马的公共建筑除了在和平时期和战争间歇部分由军队建设②以外，一般都由承包公司承担。①监察官每年都要把大批建筑工程承包给建筑公司，由他们承建完成。②据记载：在西塞罗时期， 为了修理卡斯托神庙，国家就花了 56 万塞斯退斯的承包费用③。公元前 51

年，恺撒为了修建朱理亚广场，就足足花了 1 亿塞斯退斯。④随着罗马资金的大量投入，罗马的公共建筑业发展迅速。到公元前一世纪末叶，罗马城内已经出现了许多高大雄伟的建筑群，其中有名的有：建筑在广场周围的波尔契亚、爱米利亚、塞姆普罗尼亚，俄彼密亚四大会堂；由苏拉和卡路图斯

⑤ 法兰克《罗马经济史》第 283 页；福勒《罗马的社会生活》（Fowler：《Social Lifeof Rome》），第 91

页。

① 萨微奥里《古代社会的资本主义》（Salvioli《The Capitalism in the AncientSociety》1906 年，第 40—41

页。

② 朗尼《罗马城的工业和商业》（H.J.Loane《Industry and Commerce of thecity of Rome—50B.C.—200A.D》） 阿尔诺 1979 年版，第 85 页。

① 琼斯《罗马帝国的经济》（D.Jones《The Economy of the Roman Empire》）第 2—3 页。

② 监察官不在时，一般由执政官招标，但这种情况很少。

③ 西塞罗《反维列斯》（Cicero《In Verres》）2，130 以次。

④ 法兰克《古代罗马经济研究》第 1 卷，第 370 页。

（Calutus）修建在卡皮托里山上的第二神庙；庞培花资兴建的、可容纳 4

万观众的富丽堂皇的庞培剧场；屋大维于公元前 36 年为罗马公民所建设的图书馆。与此同时，罗马还修建了许多神庙、水管和道路等。其所花费用几乎等于前四个世纪用于罗马全部建筑费用的总和。⑤

意大利的私人建筑虽然在规模上还比不上公共建筑，但它的发展速度却并不比公共建筑慢。一些富裕的公民为了显示自己的阔气，纷纷花钱在城里和乡村建造房子，一时间，维拉变成了罗马富人最喜欢的建筑样式。以西塞罗为例，他不但在罗马、庞培伊、浦泰俄利等城建有房子，而且在托斯坎尼、阿尔庇努姆（Arpinum）、阿斯图莱（Asturae）和福尔梅（Formiae）等地建有许多维拉。⑥在共和末年，象西塞罗这样大造私房的例子比比皆是。据说， 公元前 78 年，雷必达在罗马建筑了一座规模庞大的私宅，但是，不到 35 年，

罗马就有 100 多人的私宅超过了雷必达，其建筑速度之快令人吃惊。⑦罗马的私宅一般也和公共建筑一样由建筑工人承包建设。如昆图斯、西塞罗在罗马的住处就是由尼契福尔（Nicephor）承包建筑的。①

这一时期意大利的其他城市建设也相当惊人。以庞培伊城为例，此城虽然在公元前 89 年遭到了苏拉军队的浩劫，后来又蒙受了老兵的殖民之苦，但没过几年，这里又恢复了原先的繁荣，城市得到了扩建，公共工程如比赛场、剧院、公共浴池等得到了重建，个人私宅建设也有了很大的发展，新的建筑鳞次栉比，大部分旧的也得到了重新修建或扩建。意大利的其他城市如奥斯提亚、布隆图辛、帕莱纳斯丁纳斯、塞尼阿（Signia）等虽然没有留下很多的建筑资料，但想必其建筑业也并不比庞培伊城落后。②

随着罗马内战的不断扩大和农业的快速发展，罗马对金属武器和工具的需要量也大为增加，这种状况无形中加速了罗马采矿业和金属加工业的发展。西班牙的金、银、铜、铅、铁、锡，高卢的金、铁，布列颠和萨丁尼亚的铅，埃特鲁里亚北部的铁等矿藏都得到了大量的开采。它们不但为罗马提供了大量的金属原料，而且还给罗马带来了巨大的财富资源。据斯特拉波记载：在公元前二世纪末到公元前一世纪，光西班牙的银矿就能每天向国家上交 25，000 德拉克玛利润，其数量之大由此可见③。而采矿业的发展，又反过来促进了金属加工业的繁荣。到共和末年，意大利已经出现了许多以金属生产闻名的城市，如卡莱斯（Cales）、加普亚、浦泰俄利，等等。据记载：加普亚是当时最有名的铜器制造业中心，这里生产的铜器不但在意大利相当流行，而且在意大利以外也有一定的市场；浦泰俄利和诺列克（Noric）则是意大利铁器制造业的主要基地，由这里制造的铁器不但质地坚硬，而且锋利无比，是意大利远近闻名的优质产品④。而罗马本城则又是著名的武器制造业中心，城内有许多武器作坊，制造刀剑、盾牌等各种武器，罗马军人在开赴前线之前，一般都得从这里获取他们所需要的武器。除了这些固定的工场外，

⑤ 法兰克《古代罗马经济研究》第 1 卷，第 370 页。

⑥ 法兰克《古代罗马经济研究》第 1 卷，第 371 页。

⑦ 普林尼《自然史》，36，109。

① 西塞罗《致昆图斯书》（《Ad Quintus》）5；朗尼《罗马城的工业和商业》第 86 页。

② 法兰克《古代罗马经济研究》第 1 卷，第 371—373 页。

③ 斯特拉波《地理学》，3，2，10。

④ 朗尼《罗马城的工业和商业》第 46—47 页。

每一军团都附有一定的工人，以帮助战士修理刀剑、盾牌、兜胄等武器装备。在普通金属工业发展的同时，罗马的贵金属工业也有了快速的发展。到

公元前一世纪，罗马出现了许多有名的金银匠和宝石匠，他们多半分布在神圣路两旁，以家为单位进行工作，其作坊既为店铺，又为住房。由于富人们流行戴刻有印章的戒指，所以，金属凹雕业在当时特别发达。

罗马的制陶业也和金属工业一样，在公元前一世纪有了很大的发展。埃特鲁里亚人在模仿希腊刺绣陶器的基础上，创造出了有名的“Samian Ware”， 这种陶器在意大利和行省流行甚广，颇受人们喜爱。此外，罗马的制砖业也相当发达。到共和末年，虽然在公共建筑中已经出现了由石头和大理石代替砖瓦的现象，但是大部分公共建筑和私人住宅都还是由砖瓦建造。奥古斯都在他的遗嘱里自称自己是把泥砖的罗马换成大理石罗马的重要功臣，假如， 我们相信这话，那么便可知道，普通的砖瓦制造，必然在共和末年的建筑业中起过重要的作用。罗马城周围有很多优良的陶土层，它是阿尼俄河（Anio） 和第伯河的冲积土与拉丁姆的火山灰、亚平宁山坡上冲下来的石灰性成分混合的结果。陶土粘性强、吸水弱，是十分难得的制砖材料。考古表明：罗马使用的砖瓦大部分都是由这里的砖窑烧制而成的。①罗马陶工在制造砖瓦以外，还经常制造导管和水管，以供私人住宅之用。

总之，在公元前一世纪，意大利的手工业虽然还没有达到古代的最高发展水平，其产品也很少能够远销行省，但是，与上一世纪相比，它确实有了很大的发展。当然，造成这种发展的原因很多，但主要不外乎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是东方技工的大量移入；第二是原材料供应充足；第三是城市人口的猛增以及随之而来的对工业品需要量的增加，然而最重要的还是奴隶制度对手工业所起的作用。

到共和末年，手工业作坊中的奴隶劳动已经占有非常显著的地位，富裕的罗马人常常开设由一个奴隶或一个被释奴隶经营的作坊，其生产的产品， 有的供给主人家庭的需要，有的则拿到市场上去出售。在后一种场合，主人在生产组织和日常生产支出方面所花的费用则要大一些。一般来说，被释奴隶在手工业生产中所占的地位则更重要一些，他们或者为有钱的罗马人管理作坊，或者用自己的奖金为自己开设手工工场。为说明罗马工业组织的这种一般性质，我们只要从下面事实中就能看得非常清楚，即罗马的手工劳动是一项非常受人轻视的工作，即使象西塞罗和波西多纽奥斯（Poseidonios）这样的哲学家，也从不掩饰他们对于“最下级工人”的轻视。①

然而，要说奴隶制在共和末年的手工业中已经完全排除了自由劳动，也未免言过其实。因为以最近几年发掘出来的大量铭文表明：自由劳动不但没有由于奴隶制的存在而消失，而且还在意大利的许多地区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