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早期基督教与罗马统治者的关系

基督教兴起之初，罗马政府还以为它是犹太教的一支，因此并未严加取缔。相反地还受到了罗马法律的保护。但是，基督教蔑视富人，赞扬穷人，反对罗马帝国的残酷统治，他们又经常秘密集会，这就必然引起罗马统治阶级的不满。此外，基督教还宣扬天国学说，号召人们信奉上帝和耶稣基督，这样就否定了现实的帝国，否定了罗马传统上的神祗，这在当时是大逆不道的，因而遭到了罗马统治者的残酷迫害和镇压。在罗马皇帝克劳狄统治的时

⑥ 《使徒行传》第 4 章。

⑦ 见《彼得启示录·附录》部分。

① 《路加福音》第 1 章，第 52 节。

② 《路加福音》第 4 章，第 18 节。

③ 《路加福音》第 6 章，第 20 节。

④ 《马可福音》第 10 章，第 23—25 节。

⑤ 《马可福音》第 10 章，第 24 节。

⑥ 《马太福音》第 10 章，第 34 节。

⑦ 《马太福音》第 11 章，第 12 节。

⑧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22 卷，第 536—537 页。

期（公元 41—54 年），曾把基督教徒逐出罗马，理由是他们“不断地受基督的教唆而作乱。”①

“尼录是第一个对基督徒进行大迫害的人”。②公元 64 年，罗马城发生了大火灾，大部分城区被烧毁，民间传说这次大火是罗马皇帝尼录纵火取乐酿成的；也有人控告是信奉救世主基督而屡次闹事的犹太人纵火。尼录正好借此对基督教徒进大规模的迫害。处决时，有些基督徒被蒙上野兽的皮，任恶犬撕裂至死；有些则被绑在十字架上，当作火把烧死。

二世纪初，由于基督教学说的逐渐改良，罗马统治者已经了解到基督教徒是顺民了。但在图拉真时期（公元 98—117 年）“由于普遍的起义，也激

起了局部地区对基督教的迫害。”③公元 110 年，比提尼亚和本都总督普林尼收到对基督徒的匿名控告。于是，他对基督徒进行搜查，在搜查过程中，他发现基督徒并没有触犯罗马刑律。于是，他便向图拉真请求：（1）对基督徒进行匿名控告，是否受理？（2）应如何判罪？是否应区别对待？④图拉真复信指示：不要再搜捕基督徒，而且只要愿意通过向罗马神祗献祭而公开表示放弃基督教信仰，即可宣告无罪。只有那些坚持信仰的，才要判刑。⑤

图拉真之后的哈德良和安敦尼·庇乌斯，继续执行图拉真的政策。马可·奥理略重新加强执行反对基督教的法律，开始了一个更严厉地迫害基督徒的时期。这一时期一直延续到康茂德统治初期。不过，这一时期实际殉道的人数并不如三至四世纪多。公元 250 年以前，在帝国境内没有出现过对基督教的普遍迫害。在这一阶段出现的政府对基督徒的迫害多数是由群众哄闹围攻基督徒促成的。例如，公元 177 年，在高卢的里昂和维恩出现的对基督教的迫害，其直接原因，就是有人指控基督徒行为不道德，从而引起孤立和围攻基督教徒的事①。因此，这一阶段对基督徒采取的司法手段大多数是地方官维持秩序，制止骚乱，很少有特殊罪名正式判决的。

从公元 193 年到公元三世纪中叶，基督教与罗马政府的关系主要取决于皇帝的意愿。但总的来说，国家对教会发展的态度是有利的。从法律上说，基督徒是被定了罪的，不允许存在。但事实上，在大多数时间里都得到宽容，只有 202—211 年，235 年—238 年这两段共十二年，基督教徒受到了罗马政府的镇压。因此，在这一段时间里，基督教的发展速度特别惊人。到 250 年仅罗马教会就有一百五十四名神职人员。

基督教的发展引起了罗马皇帝狄修斯（249—251 年在位）的不安。公元250 年，狄修斯发布敕令对基督教进行镇压，这是罗马历史上第一次对基督徒进行的普遍而有组织的迫害。这一迫害持续了一年。罗马主教德比乌斯、安条克主教巴比拉斯皆被处死，奥利金及许多人遭受酷刑，大批基督徒脱离教会，向古老的罗马神祗献祭。据亚历山大里亚城的狄奥尼修斯记载：当时“背弃信仰的极为普遍。许多重要的教会人物自动前往献祭。教会领导人听任属下把他们带去献祭。当喊到某人名字时，他就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上

① 苏埃托尼乌斯《克劳狄传》第 25 章。

②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 21 卷，第 14 页。

③ 犹西比乌斯《教会史》第 3 卷，第 31 章。

④ 小普林尼《书信集》第 10 卷，第 96 篇。

⑤ 小普林尼《书信集》第 10 卷，第 97 篇。

① 犹西比乌斯《教会史》第 5 卷，第 1 章。

前献祭。周围观众就嘲笑他们，还有的基督徒跑上前去，当众申明，他从来不是基督徒。下层教徒就更涣散了。”在土每拿，其主教也宣布放弃基督教信仰。①迦太基主教息普立安也承认：“极大多数的弟兄们，听见仇敌的第一句威胁话，就立即背叛他们的信仰。他们不是被迫害的攻击打倒，而是自愿背叛，把自己打倒。”“他们自愿地跑到市场去向罗马的神祗献祭⋯⋯好象他们早就期待着它一样。当夜晚来到，有多少人遭法官搁置，有多少人甚至要求他们的灭亡（指献祭）不致迁延”。②这次迫害残酷凶猛，但时间较短。下一任皇帝加路斯（251—253 年）统治时，迫害又起，但较为缓和。253 年，瓦列利阿努斯继皇帝位。他是一位保守的罗马贵族，他认为，罗马昔日的繁荣全赖全国同拜古老的神祗，如今国民中有一部分人不拜，因而得不到神的保佑，致使灾难接踵而来。所以，在他登位后不久，就重新开始对基督教进行更为猛烈的迫害。他发布敕令：禁止基督徒聚会；没收教堂和教会公墓。在他在位期间，许多主教、神父、执事等被处死。社会地位较高的信徒遭受侮辱、流放，其财产皆被没收。迦太基主教息普立安、罗马主教西克斯特斯二世及执事劳伦提乌斯皆死于这次迫害。

260 年，瓦列利阿努斯在与波斯人的作战中失败，为了俘虏，愿与他共为皇帝的加里恩努斯③单独执政。新皇帝软弱无能，立即放弃了对基督教的迫害，宣布基督教为合法宗教，准许教会及主教活动自由，发还教会财产。④ 此后 45 年被称为“长期和平时期”，基督教在这一时期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在小亚细亚的有些行省，基督徒约占人口的半数，成为传播最广的宗教；在有些行省，基督徒人数虽然较少，但因集中于城区，影响很大。这时，基督教的主教们在社会上的地位大为提高，他们不但受到了人民大众，而且还有官员们的特殊待遇和尊敬。几乎在每个城市里，都开始兴建新的更加宽敞、更加堂皇的教会建筑物，以容纳日益增多的信徒举行公共礼拜。据英国史学家吉本估计，在 100 万罗马城人口中，基督徒约有 5 万人，占总人口的二十分之一。①

公元 284 年，戴克里先成为罗马帝国的皇帝。这位皇帝虽然出身行伍，却大有行政才干。为了巩固帝国的统治，他一方面主张复兴罗马的古老宗教；另一方面又强调皇帝政权的神性起源。他把罗马旧神朱庇特当成是皇帝的主要保护者和世俗最高政权的来源，而把自己当成是朱庇特之子。

戴克里先的宗教政策遇到了来自基督教徒和教会方面的消极抵抗，阻力很大。教会不但否认皇帝的神性，鼓励基督徒不参拜皇帝，而且又积极发展不隶属于国家的独立的教会组织。特别严重的是基督教在政府和军队里的影响扩大。当时，宫廷和政府官吏中充斥着基督徒，戴克里先的皇后普里斯卡和女儿瓦列里娅也与基督教会关系密切。在军中，这些信奉基督教的士兵常常拒绝接受皇帝的宗教奖赏或拒不接受与基督教义相抵触的某些军事纪律。这些都是戴克里先所不能容忍的，戴克里先先采取行动小心翼翼地清除了在政府和军队中服务的基督徒。然后从公元 303 年 2 月开始，他一连下了三道

① 犹西比乌斯《教会史》第 6 卷，第 34、39 章。

② 犹西比乌斯《教会史》第 8 卷，第 13 章。

③ 加里恩努斯是弗里利乌斯的儿子，公元 260—268 年是其单独执政时期。

④ 犹西比乌斯《教会史》第 7 卷，第 13 章。

① 参见 E·吉本《罗马帝国衰亡史》第 15 卷。

敕令迫害基督徒。教堂被拆，教产被没收，教会的书籍被烧，神职人员被投入监狱并用酷刑强迫他们献祭。304 年，他颁布第四道敕令，要求全体基督徒献祭。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迫害时期。就象狄修斯迫害基督徒的日子一样，有许多人被杀。也有许多人退出教会。宫廷中基督徒太监、官员首先被处死。在这场迫害中，教会的上层纷纷屈服，连罗马主教也到神庙献祭，有的把《圣经》交给罗马士兵焚毁。迦太基首席主教不但自己叛教，而且还劝说教徒放弃原先的信仰。据犹西比乌斯记载，在巴勒斯坦地区的 20 名主教中， 19 名叛教，只有一人坚持信仰基督教，被判处死刑，所有神甫中也只有一人被罚下矿劳动。②

戴克里先对基督教的迫害政策，一直持续了二年。公元 305 年，戴克里先自动退位，这一政策也就随之停止执行了。此后，罗马统治者对基督教的政策有了明显的改变，基督教逐渐成了维护官方统治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