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由于这一制度的严格限制而反对这一制度

反对意见的提示。——自然独立同道德独立的差别。——正确理解的限制的可能影响。——平等的制度并不是限制的制度。

对于平等制度常常提出的一种反对意见是，“这种制度同个人独立不能

相容。根据这一方案，一切的人都是社会的被动工具。一切的人必须按照别人的指示去吃喝、玩乐和睡眠。在没有征得别人许可的情况下，他们不能到任何地方去，也不能利用任何时间。他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称作是自己的， 连他们的时间和身体也不例外。在完全摆脱压迫和暴政的外表之下，他们实际上处于最无限的奴役状态。”

为了理解这种反对意见的意义，需要区别两种独立，其中一种可称为自然独立，另一种可称为道德独立。自然独立是摆脱一切强制（除自己意识到的原因和动机所加给自己的强制之外）的自由，对于幸福和思想进步是极端重要的。道德独立则相反，总是有害的。社会的健康发展所需要的道德上的依从关系，毫无疑问包括一些为目前人类多数所不能接受的要素，而这些要素之所以不受欢迎，恰好说明人类的缺点和恶习。这种道德上的依从关系规定一切的人都有权监督、考察和判断别人的行动。这有什么值得可怕的呢？ 每一个人都能得到旁观者清的帮助来纠正和改造自己的行为，这岂不是最有好处的事么？这种监督目前所以做得不充分的原因，是因为这种监督是暗地进行的，还因为我们对于这种监督并不甘心接受而且是厌恶的。道德独立总是有害的，因为，正如本章研究过程中所充分显示出来的，我不能处在任何环境中，而不需要采取某种特定的行为，如果我以任何其他方式行动就一定证明我是个坏的社会成员。目前人类对于道德独立的爱好，以及不受理性原则的约束而为所欲为的愿望，乃是对于普遍福利极其有害的。

但是，尽管我们从来不应不受理性原则的约束而独立行动，从不应害怕别人的坦率的追究，我们在一切时候都有自由发展个性和遵从自己判断的指示，这却仍然是必要的。如果在平等的观念中具有任何侵害这一原则的东西， 那么反对平等就是应该的。如果这一方案，象人们所常描绘的那样，的确是统治、强制和调节的方案，那么，毫无疑问，这种方案就是同本书的宗旨直接敌对的。

但是，事实上，平等的制度并不需要任何限制或者自上而下的监督。人们并不需要共同劳动、公共食堂和仓库。如果没有事先征服人们的判断能力， 这一切都是强制人们行为无力的和错误的手段。如果你不能争取人心，光靠粗鲁的法令规章是不能想望成功的。如果你能够争取人心，那么法令规章又是无需的了。这样一种制度对于斯巴达的军事体制是相当适用的，但对于只肯为理性和正义事业而战斗的人则是完全不相称的。留神不要把人变成机器。只能循着人的意向和信念去统治人。

除了人们思想中有这种愿望以外，难道有什么理由要人们一起吃饭么？ 我为什么应该在一定的时间离开我工作的博物馆，或是我沉思的场所，或者我观察自然现象的气象台，而到专供吃饭使用的某个大厅去，而不按照理性的指示，在对我从事的工作最方便的时间和地点去吃饭呢？为什么要有公共仓库呢？只是为了把我们的供给运送到一定距离之外，然后再从那里取回吗？或者，在我们所说的一切之后，果真需要采取这种措施来防止我们伙伴的不法乱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