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军洛阳
刘渊称帝后,没有停顿对西晋皇朝的军事活动。他遣石勒进攻冀州,连下魏郡、赵郡、巨鹿、常山数郡,陷郡县堡垒百余,众至十余万。同时,接连发动了对西晋都城洛阳的攻势。
永嘉三年(309)三月,晋积弩将军朱诞叛晋归汉,劝刘渊进攻守备空虚的洛阳。刘渊遂以朱诞为前锋都督,以灭晋大将军刘景为大部督,进攻洛阳。刘景先克黎阳(今河南浚县),又在延津击败晋将王堪。刘景嗜杀成性,将男女老幼三万余口沉溺于黄河。刘渊听到这一消息,大怒,说:“刘景还有什么脸来见我!滥杀无辜,天道不容!我所欲消灭的不过是司马氏而已,平民百姓有何罪过!”于是降黜刘景为平虏将军,中止了这次攻洛的军事行动。
同年夏,刘渊又派刘聪、王弥、石勒攻下军事重镇壶关(今山西黄碾南)、屯留(山西屯留南)、长子(山西长子),斩首万九千级。八月,刘聪受命南攻洛阳,大军长驱直入,败平北将军曹武,推进至离洛阳一百里的弘农郡宜阳(河南宜阳市西)。刘聪自恃骤胜,怠不设备。九月,弘农太守垣延诈降,夜袭刘聪,刘聪大败,不得不撤军。
十一月,刘渊再次派刘聪、刘曜、王弥、刘景等率精锐骑兵五万进攻洛阳,呼延翼率步兵为继援。刘聪屯驻宜阳。西晋皇朝没有想到汉军在刚刚败后就再次发动攻势,慌了手脚。刘聪军遂至洛阳城西南的西明门。但因守城晋军死战,攻城受挫。刘渊不得已,只得下令撤军,将兵锋转向徐、豫、兖三州。永嘉四年(310)上半年,汉军在冀、徐、豫、兖等州取得了重大进展。二月,克鄄城(山东鄄城北),杀兖州刺史袁孚,又拔仓垣(开封市北), 杀晋将王堪。这几个州的流民有数万家,素为西晋皇朝所苦,故纷纷起来烧城邑,杀二千石长吏以应刘渊。
刘渊在起兵过程中,尽量抑制滥杀烧掠,招徕士人,力求收揽民心。加刘渊部将乔晞杀西晋介休令贾浑,又欲纳贾浑妻宗氏,宗氏不从,晞又杀宗氏。刘渊得知此事,大怒说:“若天道有知,乔晞必定断子绝孙!”遂降乔晞秩四等,又收贾浑尸,以礼葬之。又雁门范隆,上党朱纪,并为士人,刘渊以隆为大鸿胪,纪为太常,并封公。刘渊还委任京兆士人王育为太傅,征召隐士卜珝为光禄大夫。又有后部士人陈元达,刘渊未举兵时曾招之,元达不应。等到刘渊为汉王时,有人担心地对陈元达说:“你难道不害怕吗?” 陈元达笑着回答:“我深知刘渊为人,刘渊亦明我心,恐怕二、三天内,就
会有委任我的驿书。”果然当天晚上,刘渊就招元达为黄门郎。陈元达屡进忠言于刘渊,甚为得力。又刘渊在俘获西晋河内太守河东大族裴整后,即任命裴整为尚书左丞。但尽管如此,由于刘渊纲纪不严,加之他长期坐镇都城, 带兵出征均是其子和诸将,故滥杀无辜,烧掠奸淫之事虽禁不止,愈演愈烈。刘琨曾描绘当时并州的情景:“群胡数万,周布四山,动足遇掠,开目睹寇”, “流移四散,十不存二,携老扶弱,不绝于路。及其在者,鬻卖妻子,生相捐弃,死亡委危,白骨横野”(《晋书·刘琨传》)。虽有夸张,但多少反映出汉国政权不重视抚恤流亡,组织生产以及制止杀掠的措施不力的事实。
汉国政权与汉族之间民族矛盾的加深,使得刘渊建国初期的“称汉以怀人望”的企图难以实现,故他在永嘉四年七月临终前,为了确保死后匈奴族贵族在政权中的支配地位,委任刘聪为大司马、大单于,并录尚书事,置单于台。实行所谓的“胡汉分治”。这一政体在民族矛盾激化的十六国时期, 成为各少数族政权行之有效的统治形式。
永嘉四年七月己卯,刘渊卒。他临终遗诏嘱太宰欢乐、太傅刘洋等入宫辅政。刘渊谥光文皇帝,庙号高祖,墓号永光陵。
刘渊死后,太子刘和即位。刘和生性猜忌无恩,功业不著,威望不高。而刘渊生前又不审轻重之势,给予其他诸子以很大的权柄。如刘聪为大司马、大单于、录尚书事,集军权大权于一身,拥兵十万屯于京师近郊;安昌王盛、安邑王钦、西阳王璿皆领武卫将军,分典禁军,总强兵于内。故刘和即位伊始,就想削夺四王的权力,巩固自身的地位。刘聪当然不肯坐以待毙,他举兵反叛,攻入殿省,弑杀刘和,自立为帝。刘聪继承了刘渊灭晋的遗业,于永嘉五年(311)六月攻陷洛阳,执晋怀帝。但刘聪为人暴虐,嗜杀成性,在他的统治下,汉国政权所奉行的民族仇杀、民族歧视政策,从根本上改变了刘渊举兵反晋的正义性,从而揭开了中国民族关系史上黑暗的一页。